专访纳斯达克前高管：瑞幸不排除退市 中概股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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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财经故事荟

来源：独角兽公园（ID:dujiaoshoupark）

迄今为止，呼风唤雨的瑞幸公司可能创造了两次世界纪录：一次让其高光闪烁，曾是全球最快IPO公司，创办18月成功IPO；一次让其跌入深渊，很可能也是交易额虚增比例最高的公司之一。

北京时间4月2日晚间，美股开盘前，瑞幸咖啡爆出惊天大雷，在美国证监会官网挂出了一份文件。

公司承认，2019年第二到第四季度，公司首席运营官（COO）兼董事刘剑等人有可能虚增了22亿交易额。

公司同时提醒，此前发布的财报不再具有公信力，可能需要重新调整。

22亿交易额意味着什么？2018年，瑞幸咖啡的收入为3.75亿元，2019前三季度，瑞幸咖啡的净收入为29.29亿。

惊天造假引爆之后，瑞幸股价跌幅一度超过八成。

人在伦敦的徐光勋也注意到了这一新闻，他惊呼连连，“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总之，真的很不应该”。

徐光勋曾任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中国区首席代表兼亚洲区董事总经理。尽管离职多年，但他一直密切关注赴美IPO的中概股。

瑞幸公司以及COO等高管，应该承担什么责任？瑞幸造假，对于中概股赴美上市有何影响？

早在今年1月，浑水曾发布报告，指控瑞幸在经营数据上存在作假和欺诈行为。在那之后，美国已有多家律所对瑞幸提起集团诉讼，控告瑞幸违反美国证券法。该诉讼已于2月13日在纽约南区地方法院立案。

对此，《财经故事荟》、《独角兽公园》独家专访了徐光勋。

Q：瑞幸的大新闻，你看到了吗？我的很多朋友喜欢瑞幸咖啡，价格便宜，还能送货上门，很方便，太可惜了。

徐：真不应该，太惊人了，我不知道该用说什么词去评价这家公司。

我曾经在北京、上海、郑州去探访过瑞幸门店。我喜欢用现金，但是这家公司竟然不收现金，所以我只喝过一次瑞幸。当初瑞幸要干掉星巴克，我认为很难，它的服务不够友好，为什么我不能用现金呢？

现在虚增22亿，后果很严重，瑞幸彻底断送了前程。

Q：瑞幸的公告中说，造假行为是COO及其下属所为，但是有人认为，这么高的虚增额度，其他高管很难视而不见，你怎么看待？

徐：COO也许有邀功造假，虚报额度的动机。但是这个额度太高了，我不知道瑞幸的CFO和财务总监在哪里，CFO应该对数字很很敏锐，他应该一直紧盯着财务数字，他们为何没有发现虚增业务呢？这不是2200万，这可是22亿！

接下来，CEO等其他高管必须证明，自己没有参与虚增造假。现在很难得出明确的结论，不能冤枉他们。

Q：瑞幸公司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徐：公司方面，会面两方面的后果，第一，是集体诉讼，超过三个小股东们就可以发起集体诉讼，这个诉讼会很漫长，公司不但要赔偿股民被认定的损失，高昂的律师费也不是小数目；公司还会被处罚，可能要缴纳数千万美元的罚款。

而且，造假额度这么高，不排除被强制退市，以前美国的安然，大连的绿诺都是这个下场。具体的程序需要斟酌。

（注：2010年11月11日，浑水公司发出报告指认中概股绿诺公司财务造假，11月17日绿诺公司CEO邹德军承认浑水公司提到的合同确系造假，还表示剩余合同中大约有20%到40%很可能出问题。12月3日，纳斯达克向绿诺发出退市通知，批评其未能回应市场质疑。12月9日，绿诺摘牌，转至粉单市场。）

Q：瑞幸高管呢，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

徐：要看COO是不是美国国籍，如果是美国人，他会被罚款，同时还会进监狱，就像安然CEO。但如果他人在中国，应该会逃过牢狱之灾。

在我印象中，中概股造假的公司，似乎没人遭遇过牢狱之灾，这里存在法律适用的问题。但是，造假的上市公司高管，诚信尽失，在美国基本上断了后路，他们很难有机会再进入美国资本市场，他们会被纳入黑名单。

Q：其他高管呢，比如CEO、CFO等等？

徐：必须先厘清责任，到底是COO个人造假，还是公司系统的造假，其他高管必须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并且对造假不知情，否则和COO一样，可能被罚款、被判刑。当然还是要看法律适用的问题。

Q：很有趣的是，浑水1月份的沽空报告，瑞幸坚决否认了，今天却自曝造假，而且造假的额度比浑水报告严重多了？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徐：可能外部压力，造假额度太大了，捂不住了。也可能是来自内部压力。在美国上市的公司，必须配置独立董事，独立董事必须尽职尽责，必须就浑水的指控追问、求证，也许有其他高管也在盯着这件事儿。

现在，很难判断全部真相，刚暴露出来冰山一角。

Q：瑞幸造假，对其他中概股有什么影响？

徐：这个问题我更关心。一个烂苹果，会影响一筐苹果。

瑞幸的造假，会对中概股造成普遍的负面影响。

虽然我和美国的投资机构交流时，总是告诉他们，中概股的坏公司是少数，有很多好公司。但一个坏公司的负面效应，也是无穷的。人们都习惯了一概而论，他们会说，你们和瑞幸，一样都来自中国。

我现在没法量化这个影响有多大，但是我们接下来都会看到后果。过去美国投资和监管机构，对中概股信息披露的完整度、透明度、及时性有过看法。

最近几年好了一些，2017年有27家中概股到美国上市，2018年是32家，数量在增加。

瑞幸事件一出来，中概股公司在美国融资的难度会增加。

2010年绿诺事件出现后，中概股IPO的审核周期，长了一两个月。美国的中介机构会担心中概股造假，他们必须更详细的审计，审计费用、律师费用等，都会提高，这是一环扣一环的。中概股的发行价、股价、估值，可能都会受影响。

对于瑞幸这种严重造假的行文，我不知道中国政府会不会进行惩处，这个影响实在坏了。

后续

采访完毕，兽兽顺便查询了瑞幸咖啡（北京）有限公司的工商信息。天眼查数据显示，2018年11月，在瑞幸上市前6个月，瑞幸公司的原法定代表人，已经从钱治亚变更为了朱志彬。

钱治亚是瑞幸的实际操盘手。兽兽经过多方查询，并未搜索到朱志彬的相关信息。

在瑞幸公告中提到的“Liu Jian”，指的是公司首席运营官（COO）刘剑。根据瑞幸官网的介绍，刘剑毕业于中央财经大学，在2008年至2015年，先后担任神州租车车辆管理中心副主任和收益管理负责人；2015年至2018年担任神州优车收益管理负责人；2018年5月起担任瑞幸咖啡COO，2019年2月起任董事。其与同样出身于神州租车的钱治亚，相识已久，共事多年。

瑞幸咖啡实惠的价格，以及便捷的上门服务，收获了诸多咖啡爱好者的欢心。如今却因22亿的巨额造假风雨飘摇让人唏嘘，能作出来好产品，却做不出好公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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