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荣：我们不是只有这一天，才思念你
01 不好笑的愚人节笑话
2003年4月1日，愚人节，晴。
正当好的天气里，上帝带走了一个男人，余下一片哀戚。
他就是，一笑万古春的张国荣。
从生到死都受万人追捧的迷人星星。
至此，每年的4月1日，都会有人不自觉地组织起来，追悼他的消逝。
很多人喊他“哥哥”，现已鲜有人知为何。
与现在调侃意味不同的是，“哥哥”这个称呼，在当时是他的别号，对他单独的爱称。
张国荣在《倩女幽魂》中饰演的书生宁采臣，经由王祖贤饰演的聂小倩亲密地喊着“哥哥”。
从那以后，爱他的人，都爱叫他“哥哥”。
显得亲昵，宛如邻家般亲密。
张国荣从影24年里，给予人间太多璀璨。
出演过56部电影，几乎每一部都是经典，塑造了脍炙人口的电影角色。
曾先后斩获戛纳国际电影节、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香港金像奖、台湾金马奖等在内的十八个影帝提名。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站在星光闪耀的舞台上，笑着一一答谢爱他的和他爱的人。
笑容甜到成为粉丝们心中不灭的信仰。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位笑起来像暖阳一样，治愈无数人心灵的男人，他自己却被抑郁病纠缠一生。
梦魇一样无处不在的病症，令他痛苦与疯狂。
他曾半哭不笑地质问姐姐，也质问着自己：
“我怎么会抑郁啊？我又有钱，又有这么多人疼爱我，我又这么开心。”
他不肯也不愿接受自己得病的事实，仿佛接受等于背叛世人给予他炽烈的爱。
张国荣很傻，傻傻地爱着舞台，傻傻地爱着观众。
独自咬牙吞下所有闲言碎语，面对世人强颜欢笑。
他想着，笑一笑应该就会过去了吧。
然而没有。
奋力挣扎到47岁，依旧没能熬过那年春天。
他选择在愚人节那天，开了个大玩笑。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如翩翩展翅的蝴蝶，倏地飞离人间，再无不见芳华。
张国荣是天生的戏子，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因为太入戏，所以每一个角色都是典型。
又因为将人生与戏剧掺杂得太彻底，以至于时常分不清现实与虚拟。
这是演戏的最高境界，同时也是一种无言的悲哀。
《霸王别姬》里雌雄莫辩的程蝶衣：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人纵有万般能耐，终也敌不过天命。”
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被哥哥演出千变万化的韵味，男性外表下藏不住柔情万种。
令人欲罢不能。
他曾坦言：
“张国荣和程蝶衣很像。很像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极度自恋的人，我也是。还有就是在艺术上，就是他们上台了以后像着了魔一样，这种感觉我自己在开演唱会的时候或者在拍电影的时候都有。”
《倩女幽魂》中书香意正浓的宁采臣：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小倩，现在做人好难啊，做人比做鬼难!”
电影同名曲《倩女幽魂》里，唱出几许无奈和彷徨：
“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后人的版本里，有太多个宁采臣。
只可惜，谁也无法超越张国荣版的外柔内刚的小书生。
《阿飞正传》中放荡不羁的旭仔：
“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是先去拒绝别人。”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鸟没有脚的？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去。”
“ 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张国荣饰演的旭仔，更像是演绎他自身的传记。
脱离了稚气，在烟雾缭绕中尽显男性荷尔蒙，代表着他演技的一次转变。
结果是直接捧回1990年捧香港金像影帝奖座。
《东邪西毒》里执剑走天涯的欧阳峰：
“虽然我很喜欢她，但始终没有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一个人再也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其实任何人都是可以有毒的--只要他试过什么叫做妒忌 ”
张国荣饰演的欧阳锋很特别，一个武林高手，却是人格分裂，精神崩溃。
他的疯癫与洒脱，眼神里阴郁与执拗，让人忘不掉这个奇怪的欧阳锋。
《春光乍泄》里张扬肆意的何宝荣：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爱到极致，就是两个人的互相折磨。”
“当我站在瀑布前，觉得非常难过，我总觉得，应该是两个人站在这里。”
何宝荣的恣意放肆、天真自私，大抵让人又爱又恨。
入木三分的演技，成为张国荣人生旅程里不可磨灭的重要一角。
《胭脂扣》里多情又无情的十二少：
“我来的时候在想，我靠你这么近，你会不会躲开？如果你躲开，就不是我要的女人。”
十二少他颓废慵懒，娇生惯养，看似无情之人却偏生钟情。
戏里，十二少与如花的情感纠葛，可歌可泣。
戏外，张国荣和梅艳芳的友情，感天动地。
谁人不知，在哥哥走后的同一年底，梅艳芳也跟着去了。
两颗星星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履行了40岁的约定。
张国荣是个很奇特的人。
总是能拍出颓唐的美感，在撕裂的现实主义中，开出一朵明亮的花。
这是他对世界无声的反抗。
当年那个时代，谁人不识张国荣，谁人不爱张国荣。
音乐制作人黎小田欣赏他，因为他知张国荣深爱音乐与戏剧，不是随便玩玩而已“张国荣确实是挨出来的”。
“一起录唱片时，一旦发现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就会播出来听，把整首歌重新再唱，其实他本可以只重复唱那一句，但他都坚持整首歌再唱一次，以保持顺畅。因为补唱再接的地方，是会从呼吸声听得出来的。”
导演陈凯歌直言对哥哥的喜爱：
“没有张国荣，就没有《霸王别姬》，这部戏也是唯一一部（当时）在戛纳、金球同时赢得欧洲和好莱坞认同的中国电影。”
诸如此类的赞赏，不胜枚举。
因为他值得。
记得哥哥在《沉默是金》里唱过：
“笑骂由人，洒脱的做人，少年人，洒脱的做人，继续行，洒脱的做人。”
就是这样洒脱做人处事的男人，生命却终结在了03年的愚人节那天。
随着时间淘洗，记得他的也已越来越少，但爱过他的，就永不会离去。
该如何形容一颗星星的泯灭呢？
大概是：
“死亡是极致的美丽，死亡等于拒绝一切理解。生并非死的对立面，死潜伏于生之中。”
哥哥，今夜《风继续吹》，《我》《想你》，《有谁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