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好尘?那么多看破红尘的人最后都活成李子
红尘,即俗世,即生活。若死水之微澜,若纯水之无香。淡得,连聊聊它的兴致都没有了。
因此,很多人向往红尘之的生活。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这是陶潜的红尘之外。
做了三十年的官,老而归隐。自以为可以远离俗世红尘,淡泊名利,诗酒余生。但毕竟是结庐在人境,虽诗酒自得,终究是声名在外,不免有俗事扰身。又因嗜酒如命,几近贫困不能自足,靠好友周济,亦或求贷于人。
夏日长抱饥,寒夜抱被眠。
日子过成这样,虽没有放弃坚持和节操,但终不是最好的红尘之外的生活。让人羡慕的“夫耕于前,妻锄于后”,“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满堂前”这样的搭档和田园,也只是在俗世里一种自闭式的田园。
心在红尘之外,身在红尘之中。
他的一生,终究还是逃不脱许多俗世的遗憾。所以才有了“桃花源”那才是他梦想里的红尘外的红尘。
水清浅处疏影横斜,月黄昏时暗香浮动。
观庭前花开花落,看天外云卷云舒。
北宋著名隐士林逋,隐于西湖,结庐孤山。
有这条件的人,与现在的土豪何疑?所以林逋的一生,没有坎坷和贫疾之扰。常与高朋雅士泛舟西湖,放鹤诗酒为乐。因名气太大,传到皇帝那儿,赐以粟帛,交待地方官照顾一下。
但此人有点偏执,终生不娶,有同性恋的嫌疑。恋物成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梅妻鹤子一典因其而来。
湖上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
临死之前,他还给自己修了这样一个豪华的墓。
林逋与陶潜不同,他是一个身在红尘之外,心在红尘之中的人。仗着有钱有闲,过着恣情随性的生活。名为隐士,实仍一俗世之人吧。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
闲来就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说起红尘,不得不谈一下唐寅。二十多岁看破功名,三十六岁搬进桃花坞,从此过着: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
亦或:
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唐寅因其名气太大,被一个阴谋篡权的王爷给坑了。本想谋个一官半职,实现自己的一些政治理想,却不想只做了一个宫庭画师的职位,整天为那些皇帝王爷们画一些春宫图之类的玩意儿。污了自己的清名不说,还差一点受了牵连,灭了九族。
人生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桃花坞仍在红尘,只是那扇门一关,便能隔住红尘。
但那只是唐寅六根不净,踌躇满志却朝堂失意,不得已地故作地洒脱罢了。
我意念里的红尘之外是单纯的黑白。一张素宣,淡墨着一“我”字儿。“我”字不大,居于中间部位。茫茫素色和天地宇宙一样,“我”只是其中一粒。岿然于其中,无口鼻眼耳,无四肢肺腑。简单,纯净,
无色无物、却世界无不有我。
细思,那只是红尘之外,没有红尘,更不是生活,似乎也不好。
所以,红尘之外的红尘生活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渔得鱼心满愿足,
樵得樵眼笑眉舒。
一个罢了钓竿,
一个收了斤斧,
林泉下偶然相遇,
是两个不识字的渔樵士大夫,
他两个笑加加地谈今论古。
在山的更深处,一个山坳间。在海的更远处,一座孤岛上。
雨来分畦种瓜,旱来引水浇麻。
闲来几句渔樵话,困了一枕葫芦架。
蓑笠纶竿钓今古,一任他斜风细雨。
外面的繁华与我无关,管他是物欲横流还是声色犬马,关我鸟事?
红尘不在人迹处,破居漏风心却安。
汗罢荫下无须语,有妻为我递茶烟。
岳上张三来对奕,江心李四去弄船。
闲书一本半天月,吉它两声四野闲。
抱朴不识胡润榜,守拙乐闻卷珠帘。
无为也能悟玄道,有志何须去参禅?
爬个树梢掏鸟蛋,捉对蟋蟀斗着玩。
檐前半卧数星斗,耳鬓厮磨说流年。
史上说尽王候事,唯与隐者无关联。
一抔黄土掩身后,荣华三千散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