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数家珍】梦 断 兰 州——马步芳在大陆的
文 \ 袁 志 学
十、大战前夕 援军未到解放军野战炮兵进入阵地
8月21日、22日，解放军向兰州马家军阵地豆家山、古城岭和十里山进行试探性攻击，由于解放军长途爬涉，精力疲劳，加上干部战士中存有一定程度的轻敌思想，马家军凭据坚固的工事，利用大刀队连续拼杀，展开了激烈的冲锋和反冲锋。另外，马步芳父子利用金钱、女人网络了一批亡命之徒，由军官手持冲锋枪、马刀督战，组织大批妓女慰问守城官兵，解放军每攻击一次，敌人发给每个士兵五块银元。虽然经过两天激战，解放军给马家军以沉重的打击，但阵地仍在敌手。马步芳父子一方面鼓动士气命令死守阵地，另一方面则多次请求援助。
8月22日，马步芳在得到马继援关于解放军进攻受挫的情况后，慌张、急燥的情绪才有所平静。他立即将这一情况通报马鸿逵，并催请从速向兰州靠拢，以联合作战。得到复电称：“即准备出兵。”但并不见具体行动。马步芳再电马鸿逵敦促出兵，同时电请蒋介石请其催令马鸿逵出兵，便于22日12时偕国民党青海省党部主任委员马绍武、兰州警备司令部稽查长陈显宗等从兰州回到西宁。
23日，宁夏方面仍无动静。马步芳父子二人在西宁、兰州两地互通电话心如火燎，决定派长官公署秘书长马骥于当天下午5时乘车由兰州起程，连夜赶往宁夏，请宁夏马鸿逵出兵，援助兰州。马骥携带马继援的亲笔信及礼品到达银川后，即面呈马鸿逵。马鸿逵当面答应出兵，并且对马骥说：“当前形势紧迫，合则存，离则亡，我们出援兰州，迫在眉睫，舍此则无他途，请子香和少香（马步芳、马继援）放心。”但是，宁马却要求接济军用物资、派汽车接运部队，借机勒索，刁难青马、故意拖延。同时也作出发兵姿态，但前锋部队到达海原兴仁堡即观望不前。
宁马见死不救，并有落井下石之意，马步芳此时心急如焚，便于8月23日飞返兰州。熊熊战火，已烧在身边，马步芳在炮声中停留了一夜。24日，马步芳又以十万火急电报，请求国民党中央政府：“窜洮河西岸临夏附近之共军第一军、第二军，刻正向永靖、循化进犯，患在腹心，情况万急!如陕署、宁夏友军及空军再不迅速行动协歼，深恐兰州、西宁均将震动。干钧一发，迫不及待!务望必速分催，不再迟延。”但国民党空军并未及时到来，各路“友军”也杳无音信，且兰州城郊不断发现解放军标语，虽然出动军警镇压，亦无济于事。
马步芳已深知兰州决战，事不可成，便于24日下午乘小车返回西宁。当行至西郊沙井驿西面时，正好碰上视察河防返回兰州的马步銮军长及长官公署高级参赞马子涵等人。马步芳招手马步銮等人随他到河口车站休息、吃西瓜、谈话。马步芳身着灰色西装，神态自若地对马步銮等人说：“我谒见蒋介石及中央有关军政负责人详陈一切，已电令宁夏兵团协同作战，并允派飞机助战……”一小时后，马步芳等起身西行。马步銮等人调转车头尾随送到离湟水入黄河口处不远的地方停下，正在路边谈话告别时，忽听隔河南山有枪声，马步芳不屑一顾地说：“你看共产党真孽障，没明没夜地就爬在山里。”马步銮急忙解释说：“我们河防部队，每天向南岸沿线山区派出十几个侦察小分队，这可能是我们的侦察部队鸣枪搜山。”说完，互相告别，马步芳踏上了西行的征程，回到自己的老巢去了，从此再未能踩着兰州的土地。
天将黎明，美梦也该快结束了。
马步芳看到大局已定，再无力挽回，在临离开兰州前，叮嘱其子——兰州决战前线总指挥马继援：如马鸿逵、胡宗南及空军再不来援，即保存实力，撤回青海。
十一、决战金城 梦断兰州8月25日凌晨，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主力向兰州发起总攻。
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作战斗部署
解放军以重炮强攻沈家岭、狗娃山一九○师阵地。马继援命令部下：“你们活着要守住阵地，死了也要为回族争光。”双方激战14个小时，经过10多次冲锋、反冲锋，解放军于8月25日下午6时，占领了沈家岭全部阵地。同日下午4时营盘岭落入解放军手中，5时，古城岭失守，与此同时，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下令全线出击，在东起马家山、西至狗娃山长达50公里的南山防线上发起最后攻击。当天夜里10时，十里山、豆家山阵地也被解放军占领。马家军开始紧缩兵力，退回兰州市区。解放军分别向七里河、小西湖、西关一带进攻。26日凌晨，解放军进入城内与马家军展开激烈巷战，并且抢占城内敌人西逃的唯一退路黄河铁桥。铁桥这时被中弹抛锚的大卡车堵塞，车马无法通过，溃军仅从两傍人行道上逃命，人多拥挤，挤死、跌死、淹死和被炮火打死的，触目皆是。11时，解放军占领了白塔山制高点，完成了北面包围。中午，解放军已全部占领了兰州城内各要点，青马部队全部被肃清，兰州宣告解放。马继援乘吉普车由庙滩子逃向青海西宁。
人民解放军攻占沈家岭制高点
至此，兰州战役遂告结束。
兰州战役中，马步芳之精锐一○○师、二四八师、青海保安一团、四团全部，一九○师、一八一师、三五七师大部，共计2.7万余人被解放军歼灭。
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部队进入兰州市区
解放了、天亮了。马步芳企图雄据西北、成为“土皇帝”的美梦在人民解放战争的炮声中破灭了。
马步芳于8月24日回到西宁后，明知兰州即将不守，但仍然不肯死心，还想以西宁老巢为根据地，企图作垂死挣扎。他立即命令新编步兵军军长马全义带领循化、化隆等县民团凭借黄河天险，把守化隆一带，强令循化群众转移于黄河以北，实行坚壁清野和“三光”政策。这时，久居临夏的马步荣、马步援及马步芳兄长马步青也从临夏逃到甘都、化隆一带。马步青在临夏目睹韩起功所率骑兵军不战而溃，并将其所存黄金和烟土抢去一大半，心里觉得气愤难平，便用电话向马步芳状告他这位“老人手”，指责：“韩起功不战而退，未能发挥一个军的兵力，形同儿戏。”要求将韩起功正法。马步芳立即下令就地枪决，但手令被高文远压下，韩起功才暂时保全了性命。
马步芳在组织兰州决战、让别人拼命反共充当炮灰时，自己却早已狡兔三窟，随时作好逃走脱身的准备。早在7月初，他就命令冶成荣将甘肃造币厂、兰州服装厂、甘肃机械厂和军政部军需署在兰州囤积的军火、器材、机件和汽油等物资，纷纷搬到西宁，并一再叮嘱，“快点办、慢不得!”同时密令冶成荣和陈彦将历年搜刮的黄金用以重金雇用陈纳德的9架飞机多次运往重庆，甚至银元也不能留下。有一次因为载量过重，飞机竞无法起飞。
8月25日，马步芳在西宁通过无线电话以乡土隐语命令马继援撤兵兰州，返回西宁。马继援便于当天下午召集师长以上军官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从晚上7时开始撤出兰州市区。
青马从兰州开始撤退后，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以防发生混乱和不测，马步芳授意高文远向外界宣传号召：“将军队撤往草地打游击。”自己却一面催促家属准备行装、一面亲自决定逃走的家族成员。
兰州失守的第二天，行政院长阎锡山派国防部部长徐永昌从广州飞到西宁。当天马步芳和徐永昌在青海省政府三堂举行秘密会议。会上徐永昌在指责马步芳未能坚守兰州等待援助，而且在防御部署上犯了战略性的错误；马步芳则以宁夏各方的部队不听指挥贻误战机，中央支持不力，致使自己孤军作战，独立撑持，加以缺少优良的轻重武器，无法固守下去为由进行辩解埋怨。徐永昌令马步芳继续阻击解放军前进，被马步芳以种种理由相拒绝，双方争执起来，弄得面红耳赤，使会议不欢而散。
会议结束后，从三堂出来时，马步芳一脸怒气，马绍武、冶成荣和几个副官跟在后面，走到省政府礼堂侧面，他和马禄、冶成荣神秘地交谈了一阵，便立即和马绍武乘汽车直奔住地馨楼，准备收拾行装马上从西宁脱身。
临行前，马步芳利用省政府秘书处的电话向副长官刘任安排善后事宜。嘱托刘任负责指挥前方军事，调周嘉彬军支持残局，陇南由王治歧军打游击。最后，他对刘任说：“我只有一个儿子，不怕牺牲，交给你指挥。”这最后几句话马步芳声泪俱下，凄怆之态，不能自抑。放下电话后，又指示其部属说：“西宁到都兰的公路赶快修好，将来退守都兰。飞机场继续赶工，修好后便于轰炸机起落。”随即乘车到乐家湾，临上飞机前，对修筑飞机场的民工和学校师生们说：“快点修好，我去联络空军。”然后登上早已等候在机场的陈纳德航空队的飞机，随其家属10多人飞往重庆。
飞机从兰州上空经过时，马步芳看到马家军向四处溃逃，兰州已成为共产党的天下，回首初任长官时的情景，痛心不已。当天马步芳飞经重庆，然后转飞广州。
广州的行政院长阎锡山早已得到徐永昌的电报，知道马步芳抗拒中央、推卸责任、离青逃走的情况后极为恼怒，便以兰州失守，明令通电将马步芳查办。马步芳知道自己难以推卸兰州决战失败的责任，怕在广州的郭寄峤落井下石，便给郭寄峤送了一份厚礼，请郭在中间予以斡旋。马步芳见到郭寄峤时，几乎下泪了，他说：“全国各地都没有坚守下去，我只有一个军的兵力困守兰州，马鸿逵不听我的指挥，请他派兵解围，他也不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误。骑五军现在新疆，力量充足，只缺乏军费，请中央给我接济些武器军费，我可以率领骑五军和八十二军合力反攻，夺回兰州，将功折罪，何必一定要在今天先查办呢!”郭寄峤便向阎锡山陈词，以骑五军尚在新疆、八十二军虽败犹有余力，若对马步芳查办，难免不引起他变。阎也是投鼠忌器，乃允郭之请，发给骑五军军费白洋五万元。马步芳领款到手后，见青海大势已去，乃电马继援离开西宁，以便和他一起逃往国外。8月31日，马继援逃离西宁飞往重庆。尽管马继援在重庆曾冒雨向蒋介石面陈西北战事，表白自己对蒋家王朝的忠心，开脱他们父子的罪责，而且马步芳也亲自赴台湾向蒋介石报告失败经过。但是，1949年10月国民党行政院第五十二次会议，仍然奉蒋介石之命，以马步芳、马鸿逵擅离职守，给予“撤职议处”处分。马步芳此时认为，一切都完了，若再去台湾必将遭到国民党蒋氏集团的暗算，于是，便携带家人随从共200多名于1949年11月从香港包乘英国航空公司的三架飞机，飞抵沙特阿拉伯王国首都利雅得，从此，重返其少年时的依钵，以穆斯林教徒的身份闭门诵经，漫度残年。
马步芳受命于危难之际，失败于必然之中。一心想成为“西北土皇地”的马步芳，向来视权力、地盘如生命，最后梦断兰州，落得个弃家而逃、寄人篱下的悲残命运，这是历史的必然。
编辑：孙艳
八路军兰州办事处纪念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