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军事 2020-12-28 15:34 的文章

任期倒计时,特朗普特赦令惹争议 <meta

特约记者 钱克锦

距离任期结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动了一波“特赦浪潮”。

12月22日,白宫宣布,特朗普特赦15人,其中包括前竞选顾问乔治·帕帕多普洛斯、共和党前国会议员邓肯亨特和克里斯·柯林斯。12月23日,特朗普再度赦免26人,其中包括他的前竞选团队主席席保罗·马纳福特,前竞选顾问罗杰·斯通,两人都涉及上届大选的“通俄门”事件。特朗普亦给予女婿库什纳的父亲查尔斯·库什纳(以下简称老库什纳)赦免,后者因逃税、欺诈等罪名被起诉。

此前,《纽约时报》12月1日爆料称,由于担心拜登上台后的司法起诉,特朗普与顾问们也曾讨论是否要赦免他的长子小特朗普、次子埃里克、女儿伊万卡、女婿库什纳和私人律师朱利安尼。

数据统计,截止到2020年圣诞节,特朗普已经特赦了94人。

部分被特赦者的身份特殊已经引发强烈争议,批评者们担心,“特赦浪潮”仍未结束,特朗普还将为更多亲信和家人脱罪,这显然背离了美国设立这一总统特权的初衷。

美国总统特权

联邦特赦权是美国宪法赋予总统的特权,美国宪法第二条规定,总统可以不做任何说明、无条件地特赦被联邦法院判刑的人,但不包括遭到弹劾的人。因为弹劾属于政治行为,不是法律行为。

美国学者认为,建国之父们制定宪法时赋予总统这一“帝王般”权力的目的有二:一是总统可以更好地处理紧急事件和叛乱,运用得当可以弥合社会分歧;二是完善分权制衡。如果司法系统做出不公判决或者被判决之人后来确有改悔,总统可以用行政权特赦他们,体现仁慈。

总统特赦的主要方式有二:完全特赦和部分减刑。对于那些已经服完刑期的人来说,被特赦最主要的意义在于恢复民事权利,比如因判刑而失去执业资格的医生和律师,可以重新执业,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也可以恢复相应权利。

这一权力从一开始也遭受质疑。最著名的反驳来自美国政治家、开国元勋乔治·梅森,他认为,有了这项特权,总统有可能授意或命令他人做违法之事,然后再特赦他们。

美国200多年的历史证明,绝大多数总统并未滥用特赦权。大部分总统的特赦,主要针对因金融诈骗、走私、毒品等犯罪,且这些罪犯表现良好,已获宽大处理。比如奥巴马在任期最后一天赦免了数百名罪犯,主要涉毒品罪。

引起强烈争议的特赦也不少,其中有些还颇有“高瞻远瞩”、为社会考虑的顾全大局之举。

比如,林肯和安德鲁·约翰逊总统特赦南方军人。为了弥补美国内战造成的伤害,林肯在1863年就向国会表示他将赦免南方邦联政府和军队的人。当时国会反对声音很大,不过林肯还是赦免了与内战有关的60多人,多是被判阴谋、叛国和叛乱等罪。林肯被刺,约翰逊接任后决定继续扩大这一赦免。最后有大约1.3万曾参与南方军队的人申请赦免并得到批准,条件是这些人必须口头宣誓效忠联邦和宪法。

再比如,卡特赦免逃服越战兵役的年轻人。越战引起美国社会动荡和和分裂,很多年轻人为了表示反对越战而逃服兵役。据估计越战期间约有50万人逃服兵役,其中大约10万逃往别的国家,当中有90%申请移民去了加拿大。因为逃服兵役的多是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因此这些人大大促进了加拿大的经济和社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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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米·卡特

1977年卡特上台后宣布特赦20万逃服兵役的人,认为这可以为美国社会“疗伤”。此举引起老兵团体、军方和部分民众的愤怒,白宫收到大量投诉和抗议。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舆论对卡特的特赦评价逐渐趋向正面,认为这个特赦传递了一个信息:“你们都是美国人,我们请你们回来。”

另一起为社会考虑但引起强烈争议的是福特特赦尼克松。因为“水门事件”面临弹劾,尼克松主动辞职以保全颜面。福特继任总统后宣布特赦尼克松,这当然也引起极大争议。但福特坚持认为,特赦尼克松可以令美国翻过重大政治丑闻,继续前进。

值得注意的是,尼克松当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方面的起诉,后来也没有。福特的赦免乃是“提前赦免”,这也引起很大争议:总统有权提前给他人免于起诉的权力吗?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也一直没有承认福特对尼克松赦免的效力,所以这算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如果特朗普真如媒体所言也要提前给他的女儿女婿特赦,估计就会引用福特特赦尼克松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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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尼克松

当然,引起争议的也不都是为社会疗伤的特赦。比如克林顿有两起特赦曾引起极大争议。一是特赦商人马克·里奇,一是特赦自己的同母异父兄弟罗杰·克林顿。特赦里奇的争议在于,里奇前妻曾向克林顿的竞选活动捐款。司法部和国会还要求对此进行调查,调查结果认为克林顿特赦不当,但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罗杰·克林顿因贩卖毒品被判刑,他能获得特赦,有裙带关系之嫌,特别是他被特赦后又因为酒驾而被捕,说明此人没有资格获得总统的仁慈(因为申请特赦常用的理由中,有一个是被判刑的人确有悔意,行为改善或者对社会有贡献)。

特朗普的争议

在特朗普之前,有关总统特赦权的争议已经不少,这些争议不仅和政治理念有关,也和对总统的裙带关系指责有关。

但特朗普的特赦引起的争议看上去更加激烈,原因大概有两个:一,特朗普本来就是个争议性的人物,是个善于挑起争端的总统;二,他所宣布的特赦中,已经触及到总统特赦中最有争议的领域。

目前引发争议最大的是,特朗普对“通俄门”调查中认罪的人和他的亲信的特赦。前者包括前国安顾问迈克尔·弗林、曾担任他竞选总经理的保罗·马纳福特、竞选顾问罗杰·斯通和竞选团队成员乔治·帕帕多普勒斯,后者有特朗普的亲家、贾里德·库什纳的父亲查尔斯·库什纳。

弗林曾在“通俄门”调查中作伪证后认罪;罗杰·斯通也因为作伪证和妨碍司法被定罪,他也是个极右翼阴谋论者;帕帕多普勒斯也涉嫌向国会撒谎;马纳福特则是因为“通俄门”调查而被发现涉嫌金融和税务欺诈并认罪服刑。舆论认为,这些人中除弗林在军中任职时反恐有功之外,按常理都不应获得特赦,之所以能得到“最缺乏仁慈的总统”特朗普的“仁慈”,完全是因为政治原因而非法律理由。

老库什纳获得特赦更是令舆论哗然。老库什纳在2004年因为逃税、非法政治捐款(当时是捐给民主党人)和恐吓证人等18项罪名被判入狱两年。其中恐吓证人的罪名更具戏剧性。当时,老库什纳获知自己的生意伙伴和妹夫威廉·舒尔德有意配合执法部门调查后,找到一个自己认识的妓女,让她勾引舒尔德开房并偷偷录下两人不雅视频,然后老库什纳再把视频发给自己的妹妹进行威胁,事情败露后自然获恐吓证人罪名。

时任该案的联邦检察官、后来担任新泽西州州长、共和党大佬之一的克里斯·克里斯蒂2019年回忆时,还说老库什纳对付妹夫的作法是他见过的“最恶心”的行为。老库什纳似乎也知道,他曾表示不需要特朗普特赦,以免引发媒体“旧事重提”。不过被特赦后,老库什纳可以重新获得律师执照,他也对特朗普表示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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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库什纳

值得一提的是,克里斯蒂在2016年力挺特朗普,并负责帮其过渡工作,原本有望在特朗普政府某得重要职位,但后来一无所获,美国媒体认为,就是因为特朗普女婿库什纳因这桩旧案而要求特朗普弃用克里斯蒂。

目前这些特赦案例,说明特朗普完全会从自身利益和是否对自己忠诚考虑,大批特赦“自己人”。

美国自由派媒体对此非常反感,认为特朗普完全违背了宪法赋予总统特赦权的初衷。鉴于特赦权接下来可能被特朗普“玩坏”,有学者甚提出要考虑废除总统特赦权。当然,废除这项特权就意味着修改宪法,目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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