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龙离职后的229天，百度的迭代与新生

导语：

经过多年的爆发式增长，科技行业在2019年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马云在一天之内接到了5个借钱电话，不少企业创始人更是纷纷感慨：“我太难了”。在大环境严峻的情况下，有公司借势调整，有公司裁员倒闭，也依然有公司逆势增长。

从2000年互联网第一次泡沫破灭，到2010年，是PC互联网蓬勃的春天；从2010年到2020年，这第二个“十年”，是更先进的技术（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5G）与更多样化的产品形态（直播电商、刷脸支付、企业服务）融合。

“10年代”即将过去，“20年代”即将到来。

在“10年代”的最后一年，2019年，每条赛道的头部公司，也有自己的一个关键事件或一个关键节点。搜狐科技在岁末交替之际，推出系列年终策划，记录、复盘、反思：经历过关键事件之后，这些公司都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些变化对于行业有哪些影响？ 本文为搜狐科技2019年终策划系列报道 《关键时刻》（The Key Moment）第三篇。

文 | 搜狐科技 马文玥

编 ｜搜狐科技 王一粟

24小时，市值蒸发90亿美元——2019年5月17日，对于百度，是无比难熬的一天。

这一天，百度公布2019年第一季度财报。财报显示，百度第一财季净亏损人民币3.27亿元，为上市14年来首个季度亏损；同时，百度高级副总裁、搜索公司总裁向海龙宣布辞职。

除了业绩首次亏损，公司内外最为惊诧地是向海龙的离职——“流水的高管，铁打的向海龙”，这位陪伴百度14年的老兵，在“每个月都会被离职一次”的传言中，真正告别了百度。

向海龙长期掌握着百度最核心的搜索业务，是其PC时代以来的现金牛，而掌握“钱袋子”的向海龙被外界看作是真正的实权派“二号人物”。

向海龙离职对百度的影响之大不亚于2018年陆奇离职，因此也被看作百度人事变动的“大地震”。而“大地震”除了巨大的破坏性，也意味着有机会重组和新生。

人事震荡与重组

百度2019年第一季度总营收为人民币241.23亿元，低于市场预期242.7亿元。净亏损为人民币3.27亿元。其中搜索业务总营收为人民币175亿元（约合26.0亿美元），同比增长8%。按照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百度核心的运营利润为人民币21亿元（约合3.14亿美元），同比下滑67%。

在当天李彦宏的财报信中，与宣布原百度总裁张亚勤“退休”以及其他高管离职时肯定和褒奖的态度不同，李彦宏对向海龙言语间并不客气——“作为领军人物，说‘我们尽力了’没有用，要确保在必须赢的战场上取得胜利。”

紧接着，百度搜索内部的高管密集“闪辞”，包括搜索公司搜索业务副总裁吴海峰，搜索公司销售业务副总裁顾国栋，政府关系副总裁赵承，搜索公司核心搜索业务执行总监孙雯玉等，他们中大多为百度效力超过十年。

这些搜索公司老将集体离去，造成了短时间内百度的广告销售和渠道体系的真空状态。然而在接下来的6月，百度方面又确认了原百度搜索公司CTO、百度副总裁郑子斌将离职的消息。与此同时，百度搜索公司内部三大销售体系负责人之一的本地业务总裁傅海波也宣布离职创业。

可仅仅在三个月前，百度发布内部邮件宣布对三位进行干部轮岗调整，这其中就包含随向海龙同期离职的吴海峰和郑子斌，以及现负责移动生态事业群组工作的高级副总裁沈抖。

主管人力资源的百度时任高级副总裁刘辉（于今年4月退休），在内部邮件中写道，本次高管轮岗是“为了打造空前繁荣、强大的百度移动生态，激发组织创新能力，提高协同效率，进一步推行干部轮岗制度，培养和储备复合型管理干部”，并在邮件末尾鼓励三人“能在新的岗位上，突破自我、主动求变、追求极致，为实现‘成为最懂用户，并能帮助人们成长的全球顶级高科技公司’这一宏伟愿景贡献力量”。

而随着三位轮岗高管中的两位离职，这个“打造空前繁荣移动生态、成为最懂用户高科技公司”的重担全部落在沈抖一人肩上。随着向海龙的离开，李彦宏宣布搜索公司战略转型为移动生态事业群组（MEG），沈抖晋升为高级副总裁，全面负责移动生态事业群组。

搜索公司的人员大调整，最终形成了全公司的业务重新梳理和组织架构升级。半个月后的5月31日，高级副总裁王海峰被宣布任命为百度集团CTO。

2017年，百度确定了“夯实移动基础,决胜AI时代”的核心战略——移动基础面向现在，AI时代面向未来。目前来看，沈抖负责的搜索+信息流，王海峰负责AI技术平台体系（AIG）和基础技术体系（TG），成为了百度振翅新的左膀右臂。向海龙和陆奇曾经作为这两条路线的旗手，已经交棒给了沈抖和王海峰。

“产品型”百度

在任命王海峰为集团CTO的内部信里，李彦宏写道描绘了对百度AI团队的心中期许，“让技术优势转化为产品和用户体验的优势”；在此前三位副总裁被安排轮岗时，沈抖全面负责搜索公司用户产品，李彦宏则希望沈抖带领团队充分发挥“搜索和信息流”双引擎的优势，打造“一超多强”的移动产品矩阵。

可以看到的一个现象是，“产品型”高管成为百度内部新一轮改革的领军人物。

此前，用户习惯于将百度市值从BAT中掉队的根源归结于“多年来未有改进的产品用户体验”，直指百度搜索。

百度几个被“差评”的事件都与百度搜索相关——2016年2月，百度被爆出“血友病吧”等贴吧被卖，不到3个月后，魏则西之死掀起舆论风暴。“竞价排名”机制也彻底成为百度“抹不掉的黑点”，虽然它在十多年里，一直都是百度最重要的营收支柱。

搜狐科技了解到，在搜索公司战略转型为移动生态事业群组后，百度搜索被整合进百度App业务部，百度APP业务部总经理平晓黎整体负责百度App、百家号、搜索、信息流、新闻和小程序，张燕蓟为具体的百度搜索产品负责人。

“通过搜索和信息流，持续做好对人和信息之间的连接”是百度App的整体战略思路。

目前的百度移动端主阵地在百度App，由“搜索+信息流”组成的双引擎，“百家号+小程序”组成的双生态，共同来打造百度App成为超级入口。

“搜索”是百度的根基，承担着“人找信息”的职责。在搜索体验上，主要通过首条智能满足、长尾需求、搜索视频化、小程序满足服务闭环来提升搜索体验。在今年8月的媒体沟通会上，百度曾宣称，一年来搜索DAU提升62%。“信息流”补足了“信息找人“的短板，主要通过首页个性化推荐和智能小程序来实现。

“百家号”和“百度智能小程序”则是服务于“双引擎”的两个供给侧产品。截止5月，百家号的创作者已经突破了200万，优质创作者人均粉丝增幅326%，分润增幅达到了235%；智能小程序是提升搜索体验的重要抓手，截止11月25日，小程序月活已经达到了3亿，已经覆盖271个细分行业，在移动视频、移动购物、生活服务、旅游服务、汽车服务、新闻资讯等领域，均出现了众多月活过百万的智能小程序。

百度内部格外看好“智能小程序”的发展前景，百度App总经理平晓黎曾对搜狐科技表示，“百度小程序刚诞生之初，就确立了和微信不一样的发展路径：百度是兼具中心化分发和非中心化分发两种方式。可以通过搜索和信息流，开发者只要把小程序做得足够好，服务做得足够好就可以获得推荐、获得流量。但微信则不同，非中心化分发的方式，使得小程序经营门槛很高，需要开发者有非常强的自主经营能力。”

“站在百度的角度来讲，如果想让用户有好的体验，就必须想到一种新的解决方案，现在看起来就是小程序。”沈抖这样评价小程序在内部的地位，它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解决“百度没那么好用了的现状”。

营销体系升级

沈抖之于百度搜索，是做到了向海龙所未做到的，重塑用户体验；但向海龙曾经做到的——成为百度源源不断的现金来源，需要一个合适的接替者。

相比较其他的人事变动，补足百度的广告销售和渠道体系的人才断档，百度进行得格外低调。

6月初，有媒体爆料，百度已火速召回旧将史有才，史有才将负责百度移动生态事业群组（MEG）销售体系。

史有才是百度初创团队成员之一。2001 年初冬加入百度，参与百度渠道建设达十年之久，历任销售总监、副总裁等职务，见证了百度由十几万的收入的小公司成长为PC时代的互联网霸主。是比向海龙还要有资历的百度“销售元老”。

搜狐科技获悉，这次召回史有才，史的职位为“特别顾问”，但从职级而言还是主管销售和渠道体系的副总裁。在史有才之下，百度还从内部提拔了两位百度销售体系的负责人——百度大客户和联盟发展总经理由李忠军担任。李忠军在百度工作7年，此前从没做过广告销售和营销相关工作。他曾负责战略规划公司级别大项目的推进和管理，并负责过百度第三方流量，也就是联盟的建设和百度移动产品用户增长的工作。能够通过第三方流量和百度自有流量形成互补，规划和制定流量方案，李忠军此前的工作职责与如今移动生态事业群组打造内容生态的目标有着天然的契合。

原百度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王骊之升任百度直营总经理。与李忠军不同，王骊之是百度的销售老将，2015年，他从无到有组建百度第六家分公司——苏州分公司，并开创了两地运营、呼叫中心与大客户运行相结合的百度创新业务模式。此后在北京分公司担任总经理期间，王骊之全面负责包含销售、市场、服务的全面管理工作。

在具体的战略上，百度营销体系的“AI化”也随之加深。

百度移动生态事业群内部相关人士表示，一方面，经济下行使得企业投入更加地保守，并更要求效果，更希望看到数据。另一方面，信息粉尘化意味着消费者越来越难记住品牌的信息，越来越多的触点影响消费者的决策，使消费者的决策变得非常无序。

“传统的经验和工具已经不能让我们真正理解消费者和用户了”。

上述人士告诉搜狐科技，具体来看营销层面，百度AI主要落脚了三个方面：一是大数据帮助品牌精准定向用户；二是通过AR增强现实、语音交互、图像识别等技术与广告创意相结合，增强用户交互性、让广告有温度；三是通过AI技术等有效监控的反馈制定更精准的营销计划，例如什么样的频次，在什么样的场景下，用什么样的创意。

今年10月，百度推出了名为“N.E.X.T. 百度全链AI营销”的营销新主张。从策略到内容创意，再从媒体投放到效果评估，百度AI技术都有参与其中。

对于广告主而言，通俗来讲，百度在以前开屏广告、信息流广告的基础上，增加了品牌方可自主运营的小程序以及百家号、官方贴吧、百度百科等内容营销方式，此外还推出了工作台，通过大数据协助企业主洞察用户。

关于“重生后”的营销体系制定了什么样的OKR、完成情况如何，该人士则表示不便透露。

透过财报来看，8月发布的百度Q2财报显示其核心业务（搜索和信息流）营收环比增长12％。11月发布的Q3财报，百度核心收入204亿，环比增长6%。经历阵痛后的百度，在一点点企稳回升，但仍未扭转同比下降的趋势，因此这还并不能看作百度自我革新的阶段性成果。

百度搜索公司向海龙离职后，百度移动端首度统筹搜索，2019被看作是李彦宏“刮骨疗毒”的一年。 2020 年1月1日，是百度20岁的生日，破釜沉舟的改革之后，百度需要一份献给自己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