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跟30年后的我们相比现在的我们就是一无
吴晓波:“跟30年后的我们相比,现在的我们就是一无所知”
原创:吴晓波吴晓波频道
跟30年后的我们相比,现在的我们就是一无所知。必须要相信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我们尚处于第一天的第一个小时——开始的开始。
——凯文·凯利
文 / 吴晓波(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大胡子的凯文·凯利被亲切地称为KK。西方人中,名字用两个K字母开头的应该很多,但他是唯一的KK。
他的《失控》(Out of Control),中文版80万字,厚达700多页,几乎很少有人逐页逐页地完整读过,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本书。
如果说,阿尔文·托夫勒在1980年“断刀截流”,把信息化革命定义为人类文明的“第三次浪潮”,那么,凯文·凯利创作于1994年的《失控》,则以“先知”的姿态,勾勒了互联网经济的产业图景,活跃于硅谷的KK显然更加具体和具有科技感。
可以说,关于未来,托夫勒大声喊出了“方向”,KK则描述了“道路”本身。
很长时间里,《失控》是中国阅读界的一个传说。因为它实在太厚了,充斥着无数陌生的科技名词,令人望而生畏,没有一家正规的出版社愿意出版它。
直到2008年,一群年轻的科技爱好者实在忍不住了。他们在互联网社区里发起了一项众筹翻译的工程。
他们创建了维基页面和Google小组,公开招募翻译者——他们中有大学生、中学和大学教师、公务员以及“无固定职业者”,通过“乱哄哄”的协作方式,仅用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完成了中文版的翻译初稿。
KK本人对这样的翻译方式非常惊讶,但觉得这就是“失控”的体现。此外,他还在中文序言中十分自得地写道:我们今天所知的,绝大多数是我们二十年前就已知的,并且都在这本书中提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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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凯利出生于1952年,比托夫勒足足小了24岁。在美国,把互联网技术推向商业化的那一代人,大多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如苹果的乔布斯和微软的比尔·盖茨,他们都出生于1955年,创办eBay的皮埃尔·奥米迪亚生于1967年、雅虎的杨致远生于1968年、亚马逊的贝佐斯生于1964年。
凯文·凯利大学读了一年就辍学了,然后用在一家货运公司打工赚来的钱买了一张飞亚洲的机票。“当我到达的时候,我的钱包几乎空空如也,不过,我有的是时间。”
接下来的8年,他一直在亚洲各地游荡。28岁那年,他又骑自行车跋涉5000英里,横穿整个美国。29岁,他创办了一本杂志,后来参与创办《连线》杂志,担任创始主编。1984年,他在硅谷组织了全球第一次黑客大会。
也许只有这种反传统的个性和游侠精神,才能够跳出森严而坚硬的体系,发现来自未命名世界的微弱冲击波。1990年,KK开始写作《失控》,那时,还没有万维网,Internet尚处在实验室的仿真阶段,连计算机绘图也很少见,但是,KK说:机器正在生物化,而生物正在工程化。
在《失控》中,KK把人类历史对自然的认识分为四次“认知唤醒”:哥白尼——“地球不是宇宙中心”;达尔文——“我们是其他生物进化来的”;弗洛伊德——“我们不能完全主宰自己的意识”;到来的第四次,便是机器智能的认知唤醒 ——“生物和机器的结合,无论生物还是机器,其实都是进化体。”
KK身处互联网爆发地硅谷,《失控》所要描述的是信息化革命在软件、硬件及系统领域的种种新突破,但是,他用了非常多的生物学和社会学知识及案例,它读起来很像一本关于自然科学的书籍,甚至这本书的副标题直译便是——“机器、社会系统和经济世界的新生物学”。
把自然进化与人工进化并列而叙,符合KK对互联网的本质性理解:它是一个失控的、不断演化的生物体,世界将因此去中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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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凯利从早年在印度马路上的体验和对蜂群的观察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生命是连接成网的东西,拥有自下而上分层级的去中心化分布式系统,生命和机械体本质上是相同的,都具备活系统,拥有活系统才能有自组织、自进化的能力。
他因此提出了自然界的“造物九律”:分布式状态;自下而上的控制;培养递增收益;模块化生长;边缘最大化;宽容错误;不求目标最优、但求目标众多;谋求持久的不均衡;变自生变。
从自然界到同样符合“九律”的互联网产业,KK总结了四个基本生存特征:
共生:便捷的信息交换以允许不同的进化路径汇聚在一起;
定向变异:非随机变异以及与环境的直接交流和互换机制;
跳变:层级结构和模块化,以及同时改变许多特性的适应过程;
自组织:具有自我进化和纠错能力的发展过程。
在书中,KK一再强调非线性和连接的重要性,在他看来,单个进化体的价值,由它和这个系统连接的数量和质量来决定。未来所有的变革都将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自下而上地爆发,因此,他引述了阿博切的话:“我更关心那些空白的地方,那些能想象得到却实现不了的形态。”为了应对这个突变的时代,未来的组织形式就是去中心化。
KK还发现了在互联网环境下,某些与工业革命时代截然不同的竞争规律:
赢家通吃:在一个高度连接、高速运转的信息社会里,一旦你顺应趋势又方法正确,那你的领先速度会变得非常快,将更容易进入爆发式的增长模式。
边界突破:传统的机会都存在于核心区,而未来拥有更多机会的地带将是边界,也就是行业与行业之间的边缘地带。未来的创新往往将会从行业与行业、板块与板块之间的激烈碰撞中产生。
在硬件部分,凯文·凯利天才地预见到了信息颗粒度的最小化以及因此带来的改变,他认为,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穿的衬衫、建筑物上的每一块砖,都可能被植入一个硅芯片,从此,这个世界将“万物互联”。
读到这里,你应该会同意他在中文序言中的那份自得,云计算、物联网、虚拟现实、网络经济、共生双赢,这些互联网热词的第一次出现都在《失控》一书中。
在1990年到1994年的四年创作时间里,凯文·凯利的确掀起过未来之神的面纱,窥见到了某一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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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一本《失控》,如果你静下心来读,其实并不枯燥。KK的文笔比托夫勒还要优美,充满四溢的灵感,他讲了数百个故事和案例,有些来自一些冷僻的学术领域,更多的是他在公司实地调研时的观感,全书的很多章节并不冗长,甚至更像是一则则随笔。
Out of Control——失控,既是一种存在的状态,更是一次对既有秩序的破坏行动。“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另外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是一种流动的状态,都在不断地改变。”
失控,因此成为了互联网人发动革命的宣言和旗帜。
我见过凯文·凯利两次,一次在硅谷,一次在北京。
2014年,他在北京与腾讯的马化腾有一次交流。马化腾问他,即将颠覆腾讯的那个企业是谁?
KK开玩笑说,如果你给我一亿美元,我就告诉你。
接着他说:“即将消灭你的那个人,迄今还没有出现在你的敌人名单上。”
我在现场的一角,分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失控”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