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29次作梗之后 WTO这个机构明天将停摆
特朗普政府有意作梗并导致WTO上诉机构停摆的目的很明确:压制多边机制,用双边机制取代。
▲新京报我们视频截图12月11日,国际贸易的“最高法院”——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将遭遇成立近25年的首次停摆危机。
自去年以来,WTO上诉机构只有三名法官:来自中国的赵宏,来自美国的格莱汉姆和来自印度的巴提亚。
格莱汉姆和巴提亚的任期将于12月11日结束,赵宏的任期将于2020年11月底截止。
11日以后,WTO上诉机构将因只剩赵宏一名法官,低于三名法官的基本要求,被迫停止运转。
在过去的两年,WTO成员一直在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并先后29次提出启动上诉机构新法官遴选程序,以填补已经空缺和即将空缺的法官席位。
美国动用了29次“一票否决权”加以阻挠。在11月22日WTO争端解决机构例会上美国照例否决117个成员的提议后,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停摆已成定局。WTO总干事阿泽维多日前发出警告:世界经济有可能就此倒退回“丛林法则”时代。
过去从未出现过的体制困境现在摆到了所有WTO成员面前。在国际贸易的约束机制被削弱后,国际贸易是否会从“规则主导”退化到“力量主导”的时代?今后如何维持国际贸易秩序?
美国的一票否决权并非都来自“力量”
过去两年在遴选上诉法官上的角力,是一场美国与其他上百个国家和地区成员之间的对抗。除美国外,基本没有一个成员希望上诉机构停摆。因为没有仲裁势必导致国际贸易的信用成本大大增加。
但美国以一己之力对抗了其他成员的意志。这种局面的出现,似乎反映了美国的“力量”。但实际上,是美国钻了WTO遴选上诉法官协商机制的空子的结果。
WTO的权重按照成员的进口值估算。目前美国的进口值占22%居第一位,中国占20%居第二位。假如按权重行使权力,美国没机会29次成功阻挠多数成员的提议。
但在遴选上诉法官上,WTO为公平起见,实施的是164个成员全部同意,7名上诉法官才可上岗的程序。也就是说,理论上每一个成员都有“一票否决权”。当然,由于国际贸易大国的贸易额占比高,所以贸易大国的发言权客观更大一些。
特朗普政府充分利用了WTO遴选上诉法官程序的平等规则,并启用了贸易谈判代表莱特希泽操盘,实施了对WTO上诉机构的解构工程。
莱特希泽曾在美国钢铁业工作多年,目睹了美国钢铁业的凋零,对国际贸易规则有职业般的不信任,所以对WTO上诉机构的效率和定位等提出质疑,这是美国作梗的主要借口。
WTO成员有应急替代方案
在WTO上诉机构停摆后,一个现实问题将很快浮现出来:谁来主持国际贸易仲裁?
WTO其他成员有不同的应急替代方案。一种是启动临时仲裁程序,将无需上诉法官做出最终裁决的初裁结果视为最终裁决,争讼各方遵照而行。这一替代方案的好处是可以立刻实行,目前在欧盟、加拿大和挪威之间已达成共识。未来很可能有其他WTO成员也加入进来。
另一种方案是对上诉机构实行架构改革,提高案件审理效率。中国曾多次与欧盟等成员提出过改革方案。
按照去年12月中国与欧盟提出的改革方案,重点包括为离任的上诉法官设立过渡机制,离任上诉法官需完成其任期内未完成的未决案件审理;如果诉讼各方没有就延期达成一致,应在90天内完成上诉程序的调整和工作安排;将上诉法官从7人扩大到9人,由目前的兼职改为专职以保证独立性,上诉法官离任前不迟于6个月启动遴选程序等等。
架构改革方案的重点是回应美国诉求,避免上诉机构瘫痪,同时推动WTO机制局部改革。但由于立场与美国相距甚远,双方无法达成共识。
特朗普政府“主动去美化”是危也是机
特朗普政府有意作梗并导致WTO上诉机构停摆的目的很明确:压制多边机制,用双边机制取代。这是特朗普上台以来表现出来的强烈嗜好。在双边机制里,美国可以依靠相对优势获得谈判利益和更多的贸易利益。
但即使美国能从双边谈判获得一些贸易附加利益,代价也很昂贵。这是一种用积攒多年的国际信用资本交换美元的方式,长期看对美国并不一定有利。
美国是赔是赚是他们自己的事。而对其他WTO成员来说,特朗普政府在多边机制里“主动去美化”固然是“危”,但同时也是“机”。
具体而言,就是多边机制现在面临一次在美国阻挠下验证组织能力的考验。从这个角度看,临时仲裁程序、WTO上诉机构改革能否走得远,将是一次机会测试。
实际上,不仅是国际贸易机制,在其他国际合作领域,今后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会面临单边主义的直接的考验。无论我们是否情愿,这都是今后必然要回答的考题。
□徐立凡(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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