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7人确诊7000人隔离，德国最大肉联厂为何又成疫

记者 | 安晶

657人确诊、7000人隔离，被誉为欧洲抗疫典范的德国再次出现肉类加工厂聚集性新冠感染。

自疫情以来，肉类加工厂已多次成为疫情暴发点。

德国的肉类加工业是最赚钱的产业之一，10家最大肉业公司的总收入超过200亿欧元。而这类工作场所有高达80%的雇员为移民，大部分来自东欧和南欧国家，居住在工厂集体宿舍。

工作环境恶劣、工人集体居住，让肉类加工厂不断成为疫情热点区。

据德国之声6月17日报道，德国最大肉类加工企业通尼斯位于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居特斯洛县的一家加工厂暴发聚集性感染，超过1000名工人接受新冠病毒检测。

截至周三，983人的检测结果出炉，其中仅有326人结果为阴性，其余657人均呈阳性。工厂已于周三下午关闭。

按照德国各州政府达成的协议，一旦有地区的感染率超过每10万人新增50例，当地政府将重启限制性措施。

感染率超标后，居特斯洛县已经关闭了所有学校和日托中心，目前尚未重启“封城”措施。

对于疫情暴发的起因，通尼斯公司怀疑由于欧洲各国重新开放内部边境，加工厂的工人在周末回国，之后将病毒带回了德国。工厂大部分工人都来自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

但截至北京时间18日上午，德国累计确诊188604例，远高于罗马尼亚的22760例和保加利亚的3542例。

作为欧盟人口最多的国家，德国实施了严格的防疫措施、降低了死亡病例，但这些措施没能阻止肉类加工厂多次成为疫情暴发热点地。

不仅在德国，英国、爱尔兰、澳大利亚、美国等多国的肉类加工厂均成为疫情重灾区。据彭博社统计，截至5月，欧洲肉类加工厂有超过1000名工人确诊感染。

德国是欧洲的肉类加工大户，每天平均有190万头家畜被屠宰。该国的猪肉产量为欧盟各国中最高，2018年达540万吨。

根据德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德国目前有1500多家大型肉类加工厂，整个肉类加工行业雇用了12.8万人。

而工会估算，肉类加工业中的工人有80%为移民，大部分来自罗马尼亚等国。为降低人工成本，肉类加工公司都通过分包商招聘工人。

肉类加工龙头通尼斯公司共有6500名工人，其中约一半都是由分包商招聘。

根据德国的可再生能源法，如果一家公司的能源成本达到了总附加值的14%，则公司可以享受关税减免。

公司直接雇用工人所产生的人工成本被视为总附加值的一部分；但外包工人被算作原材料成本，并非人工成本，不会计入总附加值内。为享受税费优待，肉类加工公司更愿意通过分包商雇用工人。

据德国食品、饮料和餐饮业工会计算，通过分包商雇用工人，肉类加工公司宰杀一头猪的成本仅需1.5欧元。低成本也让德国的肉类产品得以低价出售，从而扩大在海外市场的份额。

对于分包商而言，降低工人工资、向工人出租简陋的宿舍，也成为赚钱的方法之一。

德国从2014年开始对肉类加工行业实施最低工资标准，工人的最低工资为每小时8.75欧元。

但权益组织Fair Mobility指出，为压低工人工资，分包商想出了各种方法，包括对工作服等杂项收费、有意错算工作小时或者设立各种惩罚扣钱机制。

有些工人一个月领到的工资甚至会比此前分包商承诺的数额少200欧元。

集体宿舍也是肉类加工厂的标配，一个房间里通常住2到6名工人，工人需自行支付租金。这也使得控制新冠疫情最基本的社交疏离政策失去实行的可能。

在此次疫情暴发的居特斯洛县，一名保加利亚工人曾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讲述了自己遭遇的“三等公民”待遇。

这名50岁的工人在切割肉类时被锯子切到小拇指，但工厂没有找医生救治，要求其继续工作。三天后，这名工人前往医院做手术；住院期间，他在宿舍的床位已经被租给了另一名新员工。

最终这名工人丢掉了饭碗，由于不熟悉德语，他甚至连雇自己的分包商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德国食品、饮料和餐饮业工会指出，肉类加工厂工人面临的困境早在新冠疫情之前就已存在多年，但由于工人中大多为移民，主流社会并不关注这一群体的福利问题。

肉类加工厂接连暴发聚集性感染后，德国政府终于在5月宣布对肉类加工行业的改革措施。

新措施要求，从2021年1月起，肉类加工厂不得使用分包商，大型肉类加工公司只能自己直接雇用工人。违反劳动法规定的公司将面临3万欧元的罚款。

除肉类加工厂外，德国疾病防控机构罗伯特·科赫研究所周三的统计显示，德国绝大部分地区的病毒感染率一直保持在低位。

在过去7天，412个地区中的156个地区没有报告新增确诊；除居特斯洛县之外，其他地区没有出现感染率超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