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社会 2020-04-16 17:47 的文章

疫情期间,我拿出尘封已久的switch,与好友一起

疫情期间,我拿出尘封已久的switch,与好友一起

上岛

“你甚至可以在里面建禅堂”,当好友发来一段游戏视频,一群好似与“大头儿子”沾亲带故的人敲木鱼、做法事,一屋子中式家具和一刻不停的电扇,仿佛能闻到熏香混合着汗味。我决定拿出尘封已久的switch,加入动物森友会。游戏机买了小两年,好友因疫情无法聚在一起“众乐乐”,也算有了“独乐乐”的好奇心。

疫情期间,我拿出尘封已久的switch,与好友一起

“一人一荒岛,任意发挥”是我听说的真谛,“上岛”却不容易。若是新手,游戏机比往常添个一千多块钱,是可以买到的,实体游戏卡是绝然难买到的,需得在switch的游戏商城下载数字版。

游戏里说我终于下定决心搬出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说这话的是只狗,戏里戏外,我都不认识它。我和它长得也不像,角色分男女,我虚拟现实地选择了男性,初始的设定是格子衬衫、牛仔裤和懒汉鞋,乍看上去,除了没有谢顶的发型可选,想必人物背景是实现了财务自由的程序员。

疫情期间,我拿出尘封已久的switch,与好友一起

但即便游戏中的“我”,仍不知那狗何出此言,一进岛也无暇他顾。“我”确实是一个人,岛上都是会说话的动物,不知是否是留恋“人世”的幻觉,它们说的仿佛是快了三倍的人话。岛的管理者是地产公司的一只浣熊狸克,告诉大家,先要给岛起名。虽是投票选举,我凭日常生活的直觉知道,肯定还是听“我”的。

先前看别人把“岛”的谐音玩出了花,我也未能免俗。想来躲进游戏里模拟生活的人,现实中多少有些潦倒,来此寻觅安慰,起了个“疗岛”的名字,果然得到一众动物邻居的掌声,热烈到我始终也不太清楚它们的意向为何。

岛名听“我”的,剩下就得听狸克的了。这可是游戏里的焦点人物,《动物森友会》自2001年推出,到今年3月20日发售我手中的《集合吧!动物森友会》,狸克掌管了19年无人岛,曾入选全球最大的游戏媒体IGN“百大反派”。许多“岛民”眼里,它睡眼稀松的样子,仿佛半夜鸡叫的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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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代的《动物之森》/最近刷屏的最新版本

因为我下定决心的结果便是,住进狸克安排的帐篷里。狸克和它的侄子、侄女一起开的服务站、商店握着“岛民”生活的命脉。若不想只体验两手摇落树上的果子果腹,便必然要和它们打交道。果树落下树枝,树枝可以做成鱼竿、铲子和捕虫网,工具需找它们做,游戏的世界也就此展开。河中的鱼、空中的虫、岸边的贝壳、地上的野草和花、树木的果实与木材,坑里的化石与石头中的矿石,是换钱的材料、收藏的珍品,也是打造一切生活用品的基石。

狸克遭人恨的原因,就在于它看似资本家的嘴脸。换来的钱又要从它那里买每天花样翻新的新奇玩意儿,还要还房贷。房不是用来住,而是用来装饰的。虽然不要首付、从不催款,小屋子换大房子的冲动在,就被它套牢了。

我倒没觉出多少不适合,石斧和木铲的“石器时代”就不错。游戏中资源有限,再努力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所幸还能“穷乐”。没有博物馆,捕来的虫和鱼可以摆在外来,立一块儿“现杀现卖”的牌子;化石揣兜里,可以想象兜比帐篷大,能装下好几副恐龙骨架;“我”给自己的脸画道伤疤,举着斧子把岛上转悠的狸克侄子赶到角落,在它四周挖一圈坑,看它的小短腿如何逃脱。

而风月不远人。“我”在北半球,如今是与现实世界同步的樱花季,漫天花瓣飞舞。“我”穿着自己设计的球衣,从沙滩沿小溪逆流而上奔跑,地平线在林间升起。“我”躺在溪流交汇的瀑布前,夜空繁星点点。

寻觅意义

登岛整一周。虚拟与现实的时间同调,只节点不同。每天北京时间早上五点,权力无边的狸克在广场宣布,新的一天开始!

“我”还处在个人发展的初级阶段,沉醉于探索世界中不能自拔。一只猫头鹰建起博物馆,看着空荡荡的水族箱和化石展位,“我”每天急着捉虫、钓鱼、挖化石。在服务站买下当天售卖的新玩意儿,可能是一个烟熏炉,也可能是一个电影放映机。自己的岛上折腾一通后,游戏里有相当于机票的里程券,掏空兜儿,揣上必要的工具,奔赴未知的岛冒险,把自己岛上见不到的玩意儿,都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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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的岛有异样的会说话的动物,看似摆设,游戏设计团队的心意,都藏它们心里。只要“我”一刻不停地和它聊天,它就一定会动搬来找“我”的想法。我满口答应,本心却不大乐意。毕竟自己的岛不大,已在岛上的两位邻居尚且了解不深。于是“我”回岛与它们也是一通闲扯,发现每个动物岛民都有自己的生日,送它们礼物,不论贵贱,它们都摆在自己的房间里。但只要契而不舍地说,最终放弃的还是它们。它们会模拟现实地以“有事”为由打断“我”,“我”站在旁边看它们到底有什么事,它们只会摆出一副满脸苦恼的样子。

我也动起寻找同类的心思,那据说是这款游戏在疫情期间异常火爆的直接原因,困在家中的人们可以在岛上聚会,一起钓鱼。每个岛又都有特产,彼此能互通有无。念头一起,我的岛就显出它的荒芜来,只有肆意生长的果树和杂草,房子旁的空地空空如也,房子里更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若想像好友发的视频中的一样丰富,要么买现成的商品,要么获得“DIY手册”的技能卡,搜集材料,自己造。完成游戏中的任务,或是从天上飘的气球、海上漂的瓶中信,乃至树冠里,都能得到手册。当所有人的博物馆都长得一样,藏品不过多寡之别,搜集物种变得兴味索然时,在岛上自由安排场景成为更大的乐趣。

那需要钱,正中狸克下怀。于是每日上线不停地挖矿,半夜刷狼蛛、在特定的入海口刷鲟鱼卖钱,乃至囤积大头菜“炒股”,成为“岛民”异化的标志。异化总是伴随分工,催生产业,孤岛又连成“全球化”的世界。它在游戏之外有真实的生意,淘宝上售卖游戏币、里程券、矿石,乃至稀罕物件的商家络绎不绝。

可惜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的岛尚无资格品头论足,我连“炒股”的权限都没有。关键原因是资源不够,完不成任务。我也动起“全球产业链”的主意,淘宝上物色到一位“财神爷”,买了上百个矿石。看到买家晒的图里,他把钱袋铺满小岛的空地,又随手买了小二百万的游戏币。若狸克慷慨,那足够我“鸟枪换炮”,置办一个大别墅了吧。

联好网,“他”来了。“他”头戴皇冠、身披裘服,独身一人地来了。现实里,他告诉我每天上班,闲暇时间都扑在岛里,有团队刷材料,他做岛际快递员,在家网络顺畅时才能送货。他一心想着先为玩家服务,自己的岛无暇打理。而我的岛被钱袋子铺满的想法没有实现,“他”扔下成堆的金矿石,不等“我”在游戏里打出一句“谢谢”就走了,金子、时间与钱等价。

守着金子,展望外表豪华,内里空旷的大别墅,我顿感些许羞赧,好友会怎么看我?我想好怎么布置了吗?我会不会一买再买,那人民币堆出来的轻巧,还有什么意思?

我立即叫来好友,分掉一半,仍觉得多。又想起《格林童话》里《幸运的汉斯》的故事,在外打工的汉斯想回家,老板给了他一大笔金子,以孝敬母亲。回家路上,他把钱换成马、换成奶牛、换成鹅,最终换成两块石头。他一路背着沉重的石头,疲惫不堪。直到遇见一口井,他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在井沿上,却还是弯腰准备喝水时,不小心把石头碰入井里。他含着热泪跪下来,对着天说:“上帝啊!你是多么仁慈,替我想到这么一个好的办法。我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岛上没有井,“我”把金矿放在海边。

所幸海浪无情,它没有被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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