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松果自研芯片难产背后

本报记者/李昆昆/李正豪/北京报道

《中国经营报》记者近日在天眼查平台看到，北京松果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松果电子”）已经更名为北京小米松果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小米松果”）。工商信息显示，小米松果由小米通讯有限公司100%持股，认缴出资额2.5亿元，法定代表人为小米科技联合创始人、总裁林斌。

去年，松果电子已有创始团队核心成员离职，组建了全新的南京大鱼半导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鱼半导体”）。小米集团组织部当时发邮件称，为配合公司AIoT战略加速落地，推动芯片研发业务更快发展，小米旗下全资子公司松果电子团队进行重组，部分团队分拆组建新公司南京大鱼科技。在大鱼半导体，小米持有23.36%股权，为第二大股东。

在团队拆分、重组以及公司更名的背后，是小米松果2014年成立以来只在2017年2月发布过一款澎湃SI芯片的现实，而备受业界关注的澎湃S2芯片到目前为止只有相关照片被曝光。

与此同时，业界关注到，从2020年1月16日开始，通过旗下的湖北小米长江产业基金，小米密集投资了帝奥微电子、领动微电子、翱捷科技等至少8家半导体公司。

小米松果是在自研芯片上遇到困难了吗？还是小米方面对芯片方面有了新的想法？业内人士的猜测是，澎湃S2芯片应该是卡在专利上了，而且应该是5G基带专利。小米松果一位工程师也对记者表示，5G芯片研发“很困难”。

专利之困

松果电子成立于2014年10月，当时并不是从零开始。2014年10月，松果电子与大唐电信旗下联芯科技签署《SDR1860平台技术转让合同》，以1.03亿元的价格得到联芯科技和持有的SDR1860平台技术。

2017年2月，小米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正式发布松果电子首款手机SoC芯片“澎湃S1”。手机所用SoC芯片主要包括AP（Application Processor，应用处理器）和BP（Baseband Processor，基带芯片）两部分，其中手机操作系统、用户界面、应用程序跑在AP上，BP主要负责手机与附近基站的通信。当时，澎湃S1这款SoC芯片的BP部分，主要搭载的五模LTE基带，就是来自联芯SDR1860平台。

澎湃S1在松果电子成立不到3年的时候推出，震惊了业界不少人。当时，小米创始人雷军在发布现场解释了小米为什么要做手机芯片，因为“芯片是手机科技的制高点，小米要成为伟大的公司，必须要掌握核心技术。所以我们在2014年10月16日成立松果电子来做自己的手机芯片。”

当然，雷军从一开始也意识到了做芯片的难处，表示“芯片行业10亿资金起步，整个投入可能要10亿美元，而且可能10年才会有结果。”

具体到当时发布的澎湃S1，雷军当时介绍称，澎湃S1“从项目立项到最终芯片量产，我们只花了28个月时间。”

但此后，从2017年至今，澎湃S1的迭代版本——澎湃S2一直未见发布。

近日，一位知名数码博主在微博上晒出了澎湃S2的照片，不过并未公布澎湃S2的详细参数，只是表示这是一个2018年的芯片。

对于澎湃S2的难产，有业内人士评论称，“澎湃S2的难产，以及看小米最近的动作，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卡在专利上，而且是5G基带专利，估计业内几个5G大佬没人愿意给小米授权。”

当前，全球有5G基带的芯片厂商包括高通、苹果（收购英特尔5G芯片业务）、华为、三星、联发科和紫光展锐。其中，苹果、华为、三星主要是自用，独立的5G基带芯片供应商只有紫光展锐、高通和联发科三家。

小米松果工程师告诉记者，其公司主要研发手机以及IoT芯片，尤其是5G手机需要研发使用特定的芯片。记者问及5G芯片研发的难度，对方表示，“这个就很困难了。从协议到速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华为内部一位工程师王杰（化名）告诉记者，5G基带芯片“必须要专利授权。不过，一般都会给授权的，只是价格的高低问题而已。如果需要太高的专利费，小米自己做自研芯片，还不如直接采购划算。”

中科院技术研究所的一位人士则认为，小米松果的问题可能跟专利授权无关，因为“处理器结构设计这块，很多专利可检测性很差，这也就是说，就算你用了（别人的专利），别人可能也不知道。或者别人就算知道了，也没法用技术手段拿出证据，所以很多时候大家对专利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暴露在外的，可检测性很强的专利才会被重视，比如指令集层面、软硬件接口层面等。”

《5G新产业》一书的作者盘和林对记者分析，在知识经济时代专利就是收益。目前我国5G发展如火如荼，抢占技术专利先机，一方面有利于抢占市场、扩展市场、提升自身竞争力。另一方面，目前，5G 技术还处于初始积累阶段，并未完全成熟，此时授权其他企业无异于将发展机会拱手让人，因此不仅仅是对小米，对任何业内有竞争的企业来说，都是会严防死守的。

其他难题

芯片在完成设计之后，还面临流片、量产等难题。

实际上，早在2018年11月底，就有业内人士爆料“小米澎湃S2芯片五次流片全失败，小米估计要放弃了”，但此时并没有得到小米松果方面的回应。

王杰认为，5G基带授权费用太高，自研芯片在成本上还不如外购，因为“华为低端手机都用外购的芯片，高端手机才用自研的芯片”。

另外还有质量问题，王杰透露，华为在芯片自研的过程中吃了很多亏，质量现在才跟高通一个水平，“所以大概率是质量问题，然后才是成本问题。”王杰认为，小米核心创业团队没有搞通信出身的，基带是天然短板。“包括苹果，基带也是弱项。华为做基站这么多年，按说基带技术积累应该不错了，做出来的芯片最开始也只能用于山寨机，后来经过好多版本迭代，质量才逐步得到提升。”

盘和林认为，小米澎湃S2之所以迟迟没有上市，应该是多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首先，小米澎湃S1并不是小米独立研发的，因此相比于华为、苹果等知名品牌，研发经验明显不足。

其次，芯片研发费用昂贵，而小米手机走的又是低价平民路线，在商用上不足以支撑芯片的持续研发，在资金上可能会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小米芯片研发可能面临资金压力、供应链压力和专利压力，5G芯片研发难题更进一步，因此小米研发5G芯片道阻且长。”盘和林说。

人才流失

最近，松果电子刚刚更名为小米松果。而此前，松果电子核心创始团队成员离职，并重新组建大鱼半导体。

尽管雷军当时在内部邮件中表示，从未放弃澎湃系列芯片的研发。但业内猜测，小米100%控制小米松果，只拥有大鱼半导体不到1/4的股权，却任由松果电子核心团队离职去搞IoT芯片研发，似乎是有意放弃“自研芯片”项目。如果雷军重视“自研芯片”项目，应该不太会分拆松果电子，也不应该放弃大鱼半导体的控制权。

不过亦有业内人士认为，一直以来，小米在生态链上的布局就是采用投资不控股的方式，分拆重组之后给予大鱼团队控股权，将极大地激发创业团队的热情，也有助于大鱼引入更多战略投资者和业务合作伙伴。

而就在前不久，松果电子创始合伙人、大鱼半导体创始合伙人宓晓珑离职，加盟紫光展锐。业界又有人开始质疑小米自研芯片的进度问题。

据了解，宓晓珑曾经是华为无线基站早期技术团队成员、海思无线技术创始团队成员，后来才加入松果电子、大鱼半导体担任创始合伙人。目前紫光展锐CEO楚庆也是出自华为海思，正在为紫光展锐召集大批的华为海思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