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婚的女县委书记,还带着三个娃,最后嫁给
1942年5月1日,侵华日军纠集日伪军五万余人,在其航空兵的配合下,出动坦克、装甲车几百辆,由其华北驻屯军司令冈村宁次亲自指挥,对我冀中军民发动了空前残酷、空前野蛮的“铁壁合围”式的大扫荡。
5月12日凌晨3点,敌人从沧石路沿线各据点出发,分路出兵、全线出动。在深安路以东、滏阳河以西、沧石路以北、滹沱河以南对我形成合围。
清晨,太阳一露头,地平线上就卷起来一阵烟尘,在东西长四五十里、南北长三四十里的封锁线上,日伪军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排成一线,并肩向中心推进。远远望去,成扇面展开的队伍在麦浪里滚动,见头不见尾。明晃晃的刺刀和土黄色的锅盔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带着尖顶帽、举着马刀的日军骑兵,随后从两侧成弧形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紧跟着日军骑兵队的,是如同蝗虫一样黑压压涌来的伪军自行车队。包围圈的四周,日军的机枪疯狂扫射。头顶上,日军的飞机在低空盘旋,机身上的字迹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不断的对包围圈中的人群扫射轰炸。
当时在这个包围圈里面,有数十万献县、饶阳、武强三县的老百姓以及我地方工作人员。在这其中,就有中共武强县委书记严镜波。她生于1915年,受大哥的影响,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6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当时的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刚刚结束了之前的包办婚姻。
反扫荡第一天,武强县大队和县委机关的同志们就被冲散了,和上级更是断了联系。严镜波身边只剩下两个警卫员,虽然也试着跑出包围圈,但哪一面都有敌人的步兵或骑兵。包围圈越压缩越小,最后把人们赶到四面都离村较远的野地里。
眼见得包抄过来的日本兵步步逼近,连眉眼都看的清清楚楚。严镜波意识到,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她让警卫员掩埋了随身携带的文件,随后握紧了手枪,镇定说到:“鬼子冲上来,先打马,再打人,要和敌人拼到底,留下一颗子弹,自己牺牲。”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眼看就要冲到跟前的日本兵,突然调转了进攻方向,往回跑了。严镜波他们又一次躲过了敌人的追赶。见鬼子调头,严镜波四处眺望寻找日军包围圈的薄弱地带。忽然,她发现前面村子里出来的日军骑兵和伪军自行车队一股朝东南,一股朝东北,成为一个钳形包抄过来,两股敌人的队尾离开了村子,形成了空隙。严镜波当机立断,马上与警卫员一起招呼周围的群众,顺着道沟,跑进了村子,侥幸逃出了这个包围圈。
当天晚上,严镜波一行在饶阳县小尹村碰到了大部队——县大队以及县里的主要领导,还有八分区30团突围出来的同志们。从敌人的重重包围中死里逃生,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几个十来岁的小警卫员甚至嬉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村外枪声四起,日军又把村子包围了。为了保存力量,部队一面还击,一面组织突围。利用夜幕的掩护,部队悄悄撤出了村子,严镜波和武强县的领导们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走了整整一夜,人们极度困乏。天刚放亮,严镜波惊讶的发现,自己和大部队走散了,身边只有十几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寻找大部队吗?
和大部队在一起,也许更安全,但眼下这会,武强的乡亲们更需要自己。严镜波想到这里,立刻下定了决心,回武强去,和乡亲们在一起。
严镜波带着这一小队人,冒着头顶上日机狂轰滥炸,四面敌人围追堵截,在艰难的奔波中,终于在14日拂晓到了武强梅庄村。此时映入严书记眼中的,是一幅幅凄惨的景象。青壮年被日军抓了壮丁,年轻的姑娘们脸上涂着锅黑,想躲避鬼子的糟蹋,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废墟上掩面哭泣,不少人还为惨死的亲人带着孝。经历了扫荡劫难的武强大地,已经陷入一片苦海。
县大队大部分被敌人冲垮,县里的干部也被敌人打散了,和上级的联系也中断了。担负着全县军民抗击日寇的重任,严镜波顾不上寄养在老乡家中的三个儿女,马上召集几位县委领导,开会研究对敌斗争。
经过讨论,大家达成了一致,先整顿县、区、村各级党组织和政权,尽快恢复各村党支部的工作。寻找失散的同志,恢复县大队,化整为零打游击。当务之急是深入到各村,帮助村里恢复党支部,动员回家的干部出来工作。各村首先要建立应敌的两面政权,控制掌握维持会人员,允许送些假情报和过时的情报。要坚决镇压一批血债累累、罪大恶极的汉奸,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
在扫荡中,六区干部里面出了四个叛徒,他们住在堤南村的敌人据点里面,带着鬼子搜捕抗日干部,寻找粮食和埋藏的枪支,对抗日工作造成了极大危害。严镜波决定先除掉这四个叛徒,杀一儆百。县大队副队长陈旭堂和县议长郭少溪、县政府秘书陈子瑞带领六名手枪队队员,组成工作组,到六区配合区委,开展这次锄奸工作。
堤南村是个大村,有1000多户人家,曾是抗日工作开展最好的一个村庄。如今村子里修了炮楼,日伪军带着四个叛徒经常出来祸害百姓。工作组在村干部的接应下,利用夜色,悄悄的进到村子隐蔽了起来。六区区长和区委书记也赶到堤南村,与工作组一起研究了敌情,制定了作战方案:准备以手枪队为主,民兵配合,从敌人据点里掏出这四个叛徒。
堤南村的炮楼在村东北,日军住在碉堡里,伪军据点则在村里距炮楼不远的一个大院里。伪军每天让民工们给他们送柴、送粮,还要给他们做饭和干日常杂事。平日里民工们整日进出大院,日久天长,伪军也就麻痹了。
这天天一黑,酒足饭饱的伪军们就凑在一起打麻将赌钱,伪军的枪支则放在另一个房间,无人看守。在民兵的掩护下,手枪队员混进了大院,占据了关键位置。一路人悄悄的把枪背了出来,另一路人突然出现在了伪军面前。伪军们正赌得昏天黑地,一抬头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吓得魂飞魄散,乖乖举起手来。而那四个叛徒,被吓得瘫在地上了。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拿下了伪军据点,活捉了四个叛徒。
夜深了,在离堤南村三里地外的野地里,锄奸工作组和六区区委召开了群众大会,会场前面站着六区各村的维持会长。陈子瑞同志代表政府,宣布判处四个叛徒死刑,立即执行。接着,警告各村维持会长,今后不准密报八路军的枪支和公粮埋藏地点,不准密报八路军和地方工作人员动向,违者和这四个叛徒一样下场。
这次锄奸运动,大大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群众的热情顿时高涨起来。应敌的两面政权纷纷建立起来,抗日干部进村,维持会主动站岗、放哨、做饭。
接下来,严镜波指挥县武装人员,在敌人眼皮底下接连掏窝、伏击,铲除了蓝傻子、张拐子、潘二蛋、魏小五等一批汉奸败类。汉奸特务们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到七、八月份,全县的工作局面基本打开了。
1943年春,日军为了控制与滏阳河的水陆交通,强征了3000多群众,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在滏阳河大桥东头修建了武强第二大据点——小范岗楼。
这个据点里驻扎日军1个小分队和几十名伪军,有1挺92式重机枪。岗楼周围有三道大沟,过沟有吊桥,上楼有吊梯。这个岗楼的鬼子经常出去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愤极大,县委决定拔除它。严镜波认为这个岗楼易守难攻,以智取为上策。随后她亲自带领侦查员深入侦察,摸准了日军活动规律,掌握了弱点。决定利用早上日军出来跑操,武器没有携带在身边的时候,拿掉炮楼,消灭鬼子。
10月17日夜,按计划,县大队悄悄的埋伏在了岗楼四周的壕沟里。凌晨5时,天刚放亮。一阵尖锐的哨声过后,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日军没有带枪,在操场上面向太阳的方向站成几排,例行公事的背着“天皇圣训”。岗楼门口和楼上只留下几个日本兵岗哨。
游击队员们伪装成送粮的百姓和送情报的联络员,接近了岗楼吊桥。看守吊桥的伪军已经事先换成了我方的内应,吊桥刚一放下,游击队员猛然冲上前去,跨过吊桥,靠近了岗楼。此时,事先混入岗楼的县大队战士把岗楼下站岗的鬼子哨兵拦腰抱住,七手八脚捆绑起来,嘴里塞上毛巾。然后迅速冲进岗楼,跃上楼梯,开枪打死了楼上站岗的日本兵,夺下机枪,控制住制高点。
院子里的日军听到枪声,顿时大乱,争先恐后的向岗楼跑来。游击队员用岗楼上的机枪朝着日军猛烈扫射,首先打死了领头的军曹。剩下的日军群龙无首,纷纷奔向壕沟四散逃命,正好被埋伏在壕沟里的游击队员们消灭干净了。
这次战斗,只花了十来分钟,就消灭日军一个小分队,缴获一挺92式重机枪和九支步枪,还有马匹和一批弹药。等到增援的日伪军赶来时,留给他们的只有侵略者的尸体和烧毁的炮楼。
就这样,严镜波带着乡亲们挖地道,打游击,对伪军搞策反,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神出鬼没。鬼子到处悬赏这个“大个、大脸的女共党大官”,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看形势日益好转起来,严镜波却因为警卫员枪支走火,负伤了。组织上派县政府秘书陈子瑞同志,负责照顾严镜波。在朝夕相处中,两人产生了感情,走到了一起。
1999年和2009年10月1日,严镜波分别被邀请到天安门上参加建国50周年、60周年的庆典。2014年1月2日,严镜波同志去世,走完了她99年的人生。
本文作者:李霆,“这才是战争”加盟作者 ,未经作者本人及“这才是战争”允许,任何媒体、自媒体不得转载,违者必追究法律责任,读者欢迎转发。
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