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卡遭学校抵制 多数店铺已集体下架

哔哩哔哩网上，小学生模样的视频制作者在介绍卡牌。 卡游淘宝官方店上显示，“第五人格”卡牌的适用年龄是3周岁以上。

近日，多则内容相似的“通知”引爆小学家长群。通知内容直指知名手机游戏“第五人格”及其衍生卡牌产品，称该游戏“人物形象诡异、内容有暴力恐怖倾向，严重影响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

通知一出，家长们反应大相径庭，有些早已对该游戏深恶痛绝，有些则从未听过“第五人格”。小学生之间流传的游戏，缘何上了“禁令”？面对言之凿凿的通知，家长们又该如何应对？孩子的游戏，比想象中“难”。

通知

多区小学现“禁令”

手游成众矢之的

“此类卡片人物形象诡异……有消极的心理暗示，严重影响儿童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

“请各位家长主动与孩子沟通，是否接触此卡片，一旦发现，及时制止，教育孩子果断销毁。”

看着手机上的“第五人格”四个字，刘睿心中一凛，这不是前两周女儿刚让自己买的卡牌么？

搞不清状况的他，在家长群里打听了一圈才发现，类似的通知早有不少家长收到过。虽然通知内容不尽相同，但大意基本一致：名叫“第五人格”的游戏在小学生之间迅速流传，因其内容可能对孩子产生不利影响，希望学校、家长予以引导、监管。经核实，该通知遍及西城、海淀、昌平等区，多由学校班主任发送到家长群中并扩散。

可直到此时，刘睿也不清楚，“第五人格”到底是个啥。

其实手机游戏“第五人格”面市已是2018年的事情，作为一款“非对称性对战”游戏，主要游戏方式就是“警察抓小偷”。

单以游戏模式而言，“第五人格”算不上新奇，只不过，游戏设计很有风格——大多数人物的眼睛被设计成纽扣，类似于“巫毒娃娃”；游戏过程中，其背景音乐也颇为诡异——这样的设计，被创作者形容为“哥特式黑暗画风，荒诞诡异升级”。

值得注意的是，网上流传的各种“通知”，主要提及的还不是游戏本身，而是“第五人格”的衍生产品——收藏卡牌。据网络资料，《第五人格：谜镜收藏卡》系列是由网易手游《第五人格》官方授权，卡游文化开发制作的收藏集换类实体卡牌。卡牌本身并不能进行游戏，只是供购买者收藏和把玩。

在卡游淘宝官方店的宣传资料中，“第五人格”卡牌健康益智且适用年龄是3周岁以上。而在AppStore中，“第五人格”手游的年龄分级是“12+”，既有“偶尔/轻微的现实暴力和惊悚、恐怖题材”。

1月6日，卡游淘宝官方店已无法找到“第五人格”卡牌，但下架前的数据显示，仅该官方店一家，卡牌销售量便达到近4万套，从售后评价可以看出，购卡者不少是买给孩子。

为验证网络“通知”的真实性，记者以家长身份咨询了多个政府部门，其中北京市教委、西城区教委表示，不太清楚相关通知是谁发的。而昌平区扫黄打非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最近确实发布了这样的通知，但只是提醒、建议性质，家长也不用太过紧张。孩子真的买了、玩了卡牌，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探访

“最火”卡牌卖断货商家已接“禁售令”

不少受访家长都回忆，收到此类“通知”还是头一遭，一款游戏何以有能量，引起如此关注？答案也许是，它真的很火。

“卖得可火了，老是断货！”记者以求购卡牌为由，向卡牌的生产方卡游公司进行了咨询，销售人员一上来便着力推荐“第五人格”卡牌。但同时，销售人员也提示，如今在北京市区卖可能有点困难，“现在有人在查，不让卖，郊区应该可以。”

在销售人员的指引下，记者来到了卡游公司在北京的“唯一经销商”，位于百荣玩具城四楼的“乐迪玩具店”。刚进店门，就看到“第五人格”卡牌的海报散落在其他货品上，可当记者咨询卡牌销售情况时，店主神情有些紧张，赶忙把海报卷了起来。

“现在不让卖了，我们这也没货。”店主表示，以前能卖的时候，“第五人格”卡牌挺畅销。批发价是一盒30包，25元，而零售价大约为每包2元。虽然“第五人格”的卡牌已经被禁，但同样是卡游公司生产的“奥特曼”“赛尔号”系列卡牌仍在货架之上。店家表示，这些产品仍能正常售卖。

位于崇文门地区的搜秀商城，其五六层主要经营儿童玩具和动漫周边产品，记者转了五层的几家玩具店，都不见卡牌的踪影。

“别找了，估计没有，去年底来通知了。”一位商家透露，大约在十天前，商场发布通知，要求商户下架“第五人格”相关卡牌产品，但具体理由没说。

随后，在五层扶梯附近的一家店铺里，记者终于见到了“第五人格”卡牌的真容。商家没有提到商场禁令的事，并大力介绍着卡牌，“你拿回去孩子保准喜欢，卖得可快了。”

在该商家处，记者买了一盒卡牌，并随机拆了几包。每包8张卡片中，还分为不同等级，如“普通、罕见、稀世、奇珍”，相对而言，越稀有的卡片，印刷也越精致。可对于非游戏玩家，这些卡片的人物和技能介绍很难理解。

家长

有人担心画风丑

有人担心赌性强

直到把孩子手中的卡牌“要”回来，刘睿才第一次仔细看过牌面的内容。

“确实有点儿吓人，不明白孩子怎么喜欢这个。”刘睿的孩子今年四年级，平日里很少玩手游，即便玩也是一些装扮类的女孩游戏。购买卡牌则是因为孩子主动要求，“她可能是看别的同学都有吧。”

“孩子有交流的需要，比如大家都玩这个，你没有、不知道，就会被孤立，孩子很失落。”刘睿坦言，如果孩子只是单纯把卡牌当作同学间交流、收集的工具，他觉得也能理解，“因为学校出面制止，班里已经没有了。”

相对而言，有些家长的态度更为激烈。

“这种游戏早就该封禁！怎么没人举报呢？”海淀区某小学班级群中，一众家长义愤填膺，而老师的一段表述，更让家长们的“吐槽”升了一个档次——据说班中有个别男娃沉迷于游戏，乃至上课自己制作游戏卡，老师多次没收后仍无法禁止，耽误了学习。

“这样画风的卡牌，说是3岁以上就可以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家长石华明表示，将“3岁”写在卡牌包装盒上，显然制作公司是为吸引低龄购买者，“如果不是有通知，家长都未必能发现。”

而在王然看来，游戏卡牌的画风倒不是主要问题，“集卡”本身带有的赌博性质，才更需要注意。

“想抽一张少见的卡，需要开不少包，孩子就会不停买。”王然小时候买过万智牌，他回忆，当时收集万智牌曾出现不理性的风潮，一张罕见卡牌甚至可以炒出天价。为了攀比炫耀，孩子会不停抽卡。如今，网上也已出现儿童为主角的“抽卡”视频。

对此，记者也将购买的30包卡片全部拆开并统计，其中较稀有的卡片只有20张，剩下220张多是重复的卡片，可见想凑齐33种较为稀有的卡片，确实没那么容易。

观点

禁令背后看本质

儿童需求应满足

“第五人格”卡牌被禁的消息，北京市青少年法律与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宗春山也有关注。在他看来，目前儿童玩具的年龄分级制度仍有欠缺。“有些会造成身体伤害的玩具，会限制8岁能玩、12岁能玩，但对于玩具所造成的精神影响，目前还没有专门的年龄区分。”

宗春山表示，一些画风较为猎奇诡异的卡牌玩具，对于成人影响不大，但对于世界观尚未建立成熟的孩子，可能会有误导的风险。

在一纸禁令之外，宗春山认为家长也应该搞清楚一个本质问题：这款卡牌为什么火？孩子为什么愿意去买去玩？

“其实在过去，小孩子就有收集糖纸、火柴盒的行为，这背后是一种交际的需要，大家都在聊，都在互相比，我自己没有，就跟别人玩不到一块去。”现在，许多孩子的娱乐手段就是回家玩一玩手机，跟同龄人的互动玩耍已经变得很少，而“第五人格”卡牌正因为填补了这种交际的空白，才会受到孩子欢迎。宗春山建议，在禁玩“第五人格”的同时，家长应该引导孩子寻找一些更为健康积极的替代品，满足孩子的交际需求。（文中家长为化名）

本报记者吴楠莫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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