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座长江边上的“大水池”,有多关键?
来源:牛弹琴
▲ 2020年7月14日,江湖交汇,“泾渭分明”(左为长江,右为鄱阳湖)。图片/视觉中国本文为微信公众号“地道风物”(ID:didaofengwu)授权转载。“地道风物”是来自《中国国家地理》旗下的原创内容公众号,这里汇聚了一群热爱山川美食的人,立志于“寻访最佳物产、捕捉匠心民艺、分享最本真的生活方式。”
-风物君语-
江湖,挺住!
长江如丝带,长江湖泊则像是点缀其间的万千明珠。
而位列“中国三大淡水湖”的洞庭湖、鄱阳湖和太湖,正是其中最为闪耀的三颗明珠——风平浪静时,她们无声滋养着身后的平原,使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当洪水来袭,她们又成为具有缓冲作用的“大水池”,吞吐长江,调蓄洪水。
▲ 中国三大淡水湖与长江的关系示意图。 制图/Paprika南方汛情,让很多人重新意识到大湖的重要性——7月11日,鄱阳湖星子站水位达到22.74米,突破历史极值,鄱阳湖面积扩张至4206平方千米;7月14日,太湖平均水位达到4.45米,已连续17天超警,洞庭湖城陵矶站水位34.23米,超警戒水位1.73米。。。。。。大湖水涨,牵动着每个人情绪。
那么,长江边上的这三座“大水池”,对我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洞庭湖,“碎了一地”的明珠
洞庭湖,是中国第二大淡水湖,也是长江进入中下游地区的第一个“大水池”。
从地图上看,湖南三面皆山,北临长江。洞庭湖正在湘北的“缺口处”,一边将群山间发源的湘江、资水、沅江、澧水悉数揽入怀中,一边又通过松滋、太平、藕池三口(加上1958年封堵的调弦,俗称“四口”)分流长江之水,最后由岳阳的城陵矶一同汇入长江。
▲ 湖南地形示意图,洞庭湖位于湖南省北部。制图/Paprika所谓“衔远山,吞长江”,作为长江流域调蓄能力最强的湖泊,洞庭湖的入湖水量相当于鄱阳湖的3倍、太湖的10倍。每逢汛期,洞庭湖的“一吞一吐”牵引着长江中下游地区亿万人民的命运。
然而,这座浩渺大湖却经历了一个“从小变大再变小”的过程,在巅峰时期甚至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
▲ 2020年7月9日,湖南岳阳楼下的临湖亲水步道被淹没。图/视觉中国早在三四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洞庭湖地区河网密布,一派平原景观,直到汉晋还是个不起眼的“小湖”;而南朝以后,随着荆江三角洲扩展、古云梦泽萎缩,洞庭湖地区水域扩大,到清代已发展为面积约6000平方千米的大湖,是现在的两倍不止,人称:
“八百里洞庭”
可最近数百年来,洞庭湖却遭遇了两大难题,使得湖面逐渐缩减,蓄水能力变弱,威风大不如前。
▲湖南岳阳楼。摄影/李琼最先造成洞庭湖萎缩的,是长江带来的泥沙。随着长江流域的不断开发,水土流失加剧,自上游而来的江水裹挟着泥沙注入湖中,使得洞庭湖泥沙淤积严重,湖底不断抬高,直至部分露出水面。
此后,人类的活动同样从洞庭湖“割去”了土地。每到枯水期,当洞庭湖底浮出水面,沿湖居民在过去往往一拥而上、争相围垦,致使湖面难以恢复,只能越缩越小。最后,调蓄能力减弱的洞庭湖汛期水灾加剧,又会反噬周边农田,自身也被分割得支离破碎。
▲洞庭湖雪景,枯水期的洞庭湖如同“小河”。图/视觉中国西风吹“碎”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慢慢地,洞庭湖被明显分为东、西、南三大部分,而今西洞庭湖基本淤积成陆地,仅存空名。长江边上一颗璀璨的明珠,终于碎落一地。
鄱阳湖,长江中下游的“命脉”
作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的鄱阳湖,在地理位置上更为关键——它正处于长江中、下游的分界处。
作为过水性、吞吐型、季节性的通江湖泊,鄱阳湖在洪水、枯水时期的湖体面积差异极大——汛期时呈现湖相,当水位高过20米时,其面积可达4125平方千米以上;在枯水期呈现河相,当水位在12米时,其面积仅为500平方千米,形成“高出是湖,低水似河”的独特景观。
▲ 鄱阳湖景色。摄影/傅鼎近来长江中下游地区出现持续强降雨天气,尤其是7月以来,赣北、赣中部地区的降雨总量达到常年的3倍以上,使得鄱阳湖的防汛形势格外严峻。
本次鄱阳湖“告急”,首先与长江有着一定关系。在过去一个月中,长江中下游地区出现多次强降水,而江西九江的湖口县正处于中游和下游的分界点上,一边是洞庭湖的洪水下泄,一边是鄱阳湖作为顶托,夹在中间的长江河段水位高居不下,造成鄱阳湖防汛形势严峻。
▲ 2020年7月14日,江西九江,鄱阳县邹家村仍浸泡在洪水中。图/人民视觉除了长江,江西省内的大河也对鄱阳湖造成了压力。江西东、西、南三面环山地,北部则为鄱阳湖平原。特殊的地势导致赣江、修水、信江、饶河、抚河纷纷向北倾泻进鄱阳湖,随着赣北地区多次遭受暴雨或大暴雨袭击,修水、饶河、鄱阳湖区的累计降雨量高达300-500毫米,是往年的数倍,鄱阳湖自然难以承受。
▲江西地形示意图,鄱阳湖位于江西北部。制图/Paprika而鄱阳湖同样面临着湖面萎缩的问题。尽管程度不及洞庭湖严重,但长达千年的泥沙淤积,加上人为的围湖造田等活动,都使得鄱阳湖蓄水容积不断变小、调蓄能力也有所减弱——这也是此次鄱阳湖汛情严峻的原因之一。
鄱阳湖作为长江进入下游前的最后一个蓄水池,意义重大。如果鄱阳湖水位继续上升,洪水下泄,对长江下游的江淮、太湖流域造成的危害将不堪设想。
▲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鄱阳湖鞋山日出。摄影/潘立可以说,守住鄱阳湖,就是守住了长江下游城市的安全。
太湖,长江最后的“堡垒”
相比于洞庭与鄱阳,中国第三大淡水湖——太湖,对于水位变化更加“敏感”。
太湖流域的地形,主要是四周高、中间低的“碟形洼地”。其西南部为山丘区,太湖之水,南路发源自浙西天目山的苕溪水系,西路则来源于苏、浙、皖三省交界处群山间的南溪水系(荆溪水系);以太湖为中心的中部地区则地势低洼,一旦遭遇洪水,极易积涝成灾。
▲ 太湖平原地形示意图。制图/Paprika入梅以来的持续降水,使得东苕溪等太湖水系超出保证水位,太湖也随之水涨,到7月12日已出现历史第五高水位:4.45米,超过警戒水位0.65米。
其次,太湖面积大而深度浅。水域面积约2537平方千米,平均水深却只有2米左右,如果说洞庭和鄱阳是两大“水盆”,太湖则更像是一个“碟子”,相比之下调蓄能力较小,水位每上升1厘米,太湖都要多出近一个中型水库的水量,防洪压力颇大。
▲ 太湖与东山岛,西山岛。摄影/傅鼎而且,虽然同样是“长江之子”,但太湖离长江还有着一段距离,两者之间隔着大块平原作为缓冲,扇形分散排布的河网犹如“毛细血管”,使得太湖的排水成为难题——
当降雨持续偏多,发源于上游山区的河流冲向平原、注入太湖,水流速度很快;太湖出水,则需要经过广袤的平原区,绕道由望虞河、太浦河等注入长江,水流速度较慢。尤其汛期当长江、黄浦江处在高水位时,更是会因为泄水不畅而加剧洪水的危害程度。
▲ 无锡太湖边,水涨贴近桥面。摄影/张中伟在这种情况下,太湖的排水只能通过人工干预。对太湖的治理,从春秋时期的吴国人和越国人开始,经过了历朝历代人的励精图治,几乎贯穿了这片土地的历史。
如今的太湖防汛工作,在每年汛期来临前就开始紧密部署——汛前,需要预降太湖水位,今年太湖的汛前排水量累计达14.1亿立方米;入梅以来,则通过太浦河、望虞河排水8.28亿立方米,沿长江其他口门排水8.04亿立方米,沿杭州湾口门排水6.15亿立方米。
▲ 太湖苏州湾。摄影/陆文龙而除了三大湖之外,长江沿线其他为数众多的湖泊也值得关注,如安徽境内的巢湖,湖北境内的洪湖等,对各自区域水流调蓄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