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洲的河马频繁杀人?
摄于非洲博茨瓦纳国家公园
摄影:Gusjer. CC BY 2.0
上面的近正圆形球状物可爱吧?
看完下面的事,
你就不觉着了。
那个肯尼亚人名叫Babu,
他擅长捕鱼,
却屡遭一种水中巨兽袭击。
前4次他都顺利逃脱,
但第5次,他失败了——
那张血盆大口咬住他,
猛咬了一下、然后两下、三下……
两颗巨牙刺穿他后背,
十几个渔民迅速跑到水边企图营救,
但面对巨兽所有人无能为力。
那只巨兽不是鳄鱼不是巨蟒,
是看似温顺的——河马。
它们不仅以水草为食,
也食肉,甚至食同。
2014年4月,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河马以同类尸体为食。
摄影:LEEJIAH DORWARD
河马正泡在肯尼亚纳瓦沙湖里,暴雨致使湖水上涨,渔民和河马都生活在泥泞岸边,河马攻击事件越发频繁。在非洲,河马每年杀死约500人。
摄影:BRIAN OTIENO
东非,肯尼亚,
洪水肆虐、新冠流行,
导致人类与河马爆发血腥冲突,
平素眼中圆滚滚、温顺的河马,
其实是世界上最致命的哺乳动物——
仅次于人类,
它们的致死人数是狮子两倍。
2020年5月,图中男子被河马袭击,腹部受伤。当时他正涉水到纳瓦沙湖里撒网。男子40岁,有3个孩子,他表示自己除了捕鱼没有其他办法赚钱。
摄影:BRIAN OTIENO
据估计,2020年,仅肯尼亚中部纳瓦沙湖,约达40人遭遇河马袭击,14人死亡;而在整个非洲,每年竟有500人被河马杀死。
它们是体型第二大的陆地哺乳动物,
浑身上下布满杀伤力:
体重2-4吨;
最快时速32公里;
下颚能张开近180度,
咬合力为人类10倍。
摄于肯尼亚邻国坦桑尼亚
摄影:ARI GOLDSTEIN
它们一口气能潜水5分钟,
像鳄鱼一样行踪隐秘,
在掀翻渔船前,
渔民都不知道它们游过来;
它们的下犬牙可以长达近半米。
乌干达于2014年禁止河马牙贸易,交易随之转移到地下。2016年乌干达共查获400多公斤河马牙。
摄影:VINCENT OPYENE
河马牙制品
摄影:REBECCA HALE, NATIONAL GEOGRAPHIC
河马的“菜单”上绝大部分是植物,很少打扰其他动物;但雄性感觉到危险时,会变得很有攻击性;雌性也会为保护幼崽发动攻击。而当它们生活的水域中出现某个东西或人时,几乎所有河马都会瞬间紧张起来,河马的杀伤力随时可能被催发出来。
肯尼亚马拉河罕见的粉红色河马,可能由一种红血球疾病导致。
摄影:WILL AND MATT BURRARD-LUCAS, BARCROFT/FAME PICTURES
实际上,
肯尼亚频繁的河马杀人事件,
是其他潜藏因素导致的。
暴雨侵袭,纳瓦沙湖水暴涨,许多建筑被淹没。
摄影:BRIAN OTIENO
在Babu遇袭的肯尼亚纳瓦沙湖,暴雨侵袭,这里的水量于2019年10月达到近一个世纪最大值,淹没大批河马吃草的地方,湖水甚至漫过湖边的农场和房屋栅栏,迫使河马不得不在浅滩边转悠,而这里也是Babu等渔民撒网的地方。
在湖上工作一天后,渔民们在纳瓦沙湖塔兰贝塔湖滨休息。
摄影:BRIAN OTIENO
这里的渔民本来只有几十上百人,然而新冠之后,渔民暴增至数千人众。肯尼亚本来是全球第四大鲜花出口国,但疫情使欧洲人不再买花,纳瓦沙湖周围数千名花卉工人被解雇,他们只能以捕鱼为生。
除了疫情影响,纳瓦沙湖周围花房还被上涨的湖水淹没。很多被解雇的花卉工别无选择,只能去捕鱼;捕鱼业成为当地经济支柱。
摄影:BRIAN OTIENO
过多数量的渔民侵犯河马领地,
导致两者冲突加剧。
纳瓦沙湖被科学家称为“湖泊放大器”,因为它会随着雨水的情况,迅速收缩和扩大。2019年,纳瓦沙湖突然急剧扩大,对于渔民来说,起初还是好消息,人们因此获得无数吨新鲜食物和丰厚的收入。
黎明时分,在纳瓦沙湖上,渔民们拉起渔网,水鸥和锤头鹳从头顶飞过,希望饱餐一顿。
摄影:BRIAN OTIENO
从纳瓦沙湖捕到的罗非鱼。一条小罗非鱼的售价只有20肯尼亚先令(约合人民币1.1元),而一条大鲈鱼约200先令(约合11.7元)。送往内罗毕和其他城市后,售价翻两三倍。
摄影:BRIAN OTIENO
但后来,情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纳瓦沙船主协会的主席David Kilo说:“疫情前,湖上常有180艘获批的渔船,这已经是纳瓦沙湖生态承受力的极限;而现在,仅西南岸湖滨,每天早晨就挤满了船。”非法渔民越来越多了。
渔民们走过泥泞岸边,走向自己的船。
摄影:BRIAN OTIENO
在纳瓦沙湖塔兰贝塔湖滨,一名男子正坐在渔船上。他身后的植物是一种风信子,漂浮在湖面上。
摄影:BRIAN OTIENO
一位渔民吃完刚捕捞的鱼,在纳瓦沙湖里洗盘子。
摄影:BRIAN OTIENO
纳瓦沙渔民协会的志愿者曾帮助护林员夜间巡逻,用聚光灯搜寻非法渔民。一天晚上,渔民展开了报复,他们掀翻护林员的船,把他们绑起来,并把人留在浅滩,直至有人前来救援。
David Kilo说:“现在,护林员和志愿者很少巡逻了。”
面对难以控制的渔民数量,
河马袭击事件越发常见。
在南非,摄影师用一种新型相机遥控闪光拍摄到一头夜幕下的河马。
摄影:BENCE MÁTÉ
仅David Kilo就遇到8起河马致人死亡事件。纳瓦沙县中心医院的医生George Wabomba表示:“河马会踩踏、拖拽、啃咬受害者。撕裂的伤口满是泥土和草。我们不知道河马的嘴里有什么,水里有什么。”
图中男子25岁,2016年,他在纳瓦沙湖边被一只河马袭击,之后左腿被截肢。
摄影:BRIAN OTIENO
其中一位受害者是年仅35岁的渔民,他清晨捕鱼时遇袭,腹部重伤,需立即处理,但直到中午才被送到医院。因为人们必须等河马离开才能救助伤者,然后再在崎岖道路上行走近40公里才能到达最近的医院。伤者的一部分肠子已经掉了出来,医生George Wabomba尽可能修复了能修复的部分——
然而半小时后,这名渔民还是去世了。
当地的河马受害者,有40%最终死去。
2016年,图中女子因河马袭击失去了丈夫。她18岁的儿子如今也成为渔民,女子希望儿子不要在湖上工作,但几乎没有其他工作机会。
摄影:BRIAN OTIENO
与此同时,
依然有许多渔民几乎在“挑衅”河马。
他们把船停在距离河马仅几米的地方;他们站在距离湖面很近的树枝上撒网,腿部就在河马头上一两米的地方。河马会发出周期性地呼噜声,提醒渔民危险近在咫尺,而有的渔民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一旦河马发动攻击,水下潜泳悄无声息、移动速度奇快,扑向渔船之前渔民几乎看不到它们。
纳瓦沙湖上涨3.7米,百年一遇。
摄影:BRIAN OTIENO
一个渔民带着战利品回来了。纳瓦沙湖水位上涨,淹没了湖岸的金合欢树。
摄影:BRIAN OTIENO
在人类方面,一旦受到河马袭击,
渔民就会建议护林员捕杀肇事河马,
护林员有时会故意射偏,
救河马一命。
夜幕之下,河马在纳瓦沙湖避难所农场吃草。
摄影:BRIAN OTIENO
负责管理纳瓦沙湖周围两个保护区的Richard Hartley说:“在社区里,杀死肇事河马呼声往往很高,但杀人事件几乎从来都不完全是河马的错。”
当地人Wycliffe Injindi的朋友曾被河马袭击,腿部受伤,尽管如此,Wycliffe Injindi依然直言不讳:“你会因为一辆车出事,就把所有车烧毁吗?肯尼亚有河马,我们觉得很幸运,因为其他绝大部分国家没有河马。解决办法是让人类学会与河马和平共处:在湖上更安全地捕鱼,而不是踏入危险水域。至于要去杀死河马——不,这不公平。”
美国圣安东尼奥动物园的河马
摄影:JOEL SARTORE
与此同时,在肯尼亚,纳瓦沙湖的“危险区域”正在扩大,“人们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情况,气候模型预测未来有更多降雨,纳瓦沙湖的面积变大,这或将成为未来的新常态”——内罗毕大学环境地质与气候科学教授Lydia Olaka如是说。
肯尼亚东非大裂谷,日落时分的纳瓦沙湖。
摄影:BRIAN OTIENO
《华夏地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