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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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寄生虫》之前,我知道有一部右手可以长眼睛和嘴巴的日本电影《寄生兽》,我以为,这两部电影差不多。
但,根本不一样。
差得很远。
2019年5月25日,戛纳,韩国人第一次拿到了金棕榈奖。
| 这部获奖电影就是《寄生虫》。
其实,我们也拿过一次,1993年的《霸王别姬》,不过26年过去了,这也是中国电影迄今唯一的一次。
7个月之后,2月9日《寄生虫》横扫第92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影片以及最佳原创剧本四项大奖。
看看,这都是重量级奖项。
而《寄生虫》击败的是什么样的对手?看似一镜到底的《1917》,老戏骨云集的《爱尔兰人》,小李子和皮特撑场的《好莱坞往事》,当然还有《小丑》《婚姻故事》《小妇人》等相对小众的热门影片。
|《寄生虫》成为奥斯卡奖史上第一部夺得最佳影片的外语片,也是第一部夺得奥斯卡奖项的韩国影片。
奉俊昊,这个之前导演过《汉江怪物》的“怪物”,的确是怪才。
|《寄生虫》还有一个译名《寄生上流》,对,这个译名更能让你一目了然。
影片讲的就是一个极度贫困的家庭抓住一次偶然的机会,把上流人的生活臆想成自己能过的生活,一次次反转,结果发现,这只是一直“寄生”生活,一厢情愿的“寄生生活”。
有评论说,一直以来,好莱坞不愿意为自己反建制上的无作为支付更高成本,这也是为何在美国本土似乎一直没有如此直白夸张的作品。所以,《寄生虫》用一个寓言感的世界,具象了阶级和贫富,甚至怕普通观众看不懂,才要用“地铁的气味”来做标签给予提示。这样的思维,已然超脱了导演本身的视听语言表达,更显示一个脱离个体存在境遇的引导。
这就是亚洲电影的胜利。
其实,有时候不为美帝奥斯卡专门拍片,老老实实用一个社会学家的视觉去剖析社会高尚的、丑恶的,反而会生动人心。
其实,这部电影拍得很平实,具体的说拍得太现实。
影片的主角是基泽家四口,说的是这一家四口为代表的整个韩国生存社会的故事。
| 似曾相识场景,可贵的是韩国导演拍出来了。
影片一开始,就展示的基泽一家人的生存环境——半地下室。
这一家人站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街面发生的一切:汽车的引擎、自行车的铃铛,有年轻男子在洗衣店讨说法的抱怨,也有屋外大妈闲聊的嘈杂声,还有慵懒的猫叫……混乱、繁杂、喝醉呕吐的、随地撒尿的......
但,透过窗户会有阳光透进来。
有阳光就有希望。
奉俊昊曾经解释道:“住在半地下室的人,希望告诉自己:你其实不是住在地下,你住在地平面之上。
这是一种现实,更是一种心理暗示:再努努力,就可以在再上个层面了。
相比黑黢黢的纯地下室,半地下室这些人还具有一种心理优势。
可上可下,这就是暗示了整个电影的基调:向上爬的必须有手段。不然可能再坠入更深的地下。
| 现实决定地位,心态决定生活。
半地下室里,基泽家人能为把手机举高蹭网而欢欣鼓舞,开一瓶酒配上小食庆贺一番。
这是一个典型的奇葩的底层家庭。
因为,全家四口都没有工作,父亲基泽和母亲忠淑全靠折叠快餐店的汉堡盒子来维持家庭生活。
一儿一女都没有考上大学,都在家里混。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家人或许在努力维护这种阶级地位,或许因为寄生于半地下室终究比漆黑的地下室要好。
可是,意外来了。
四次高考失败的大儿子基宇有一个即将出国的朋友来到金家,并送了一块盆景石头说能转运。
朋友并要求基宇代替他当英语家教,朋友倒不是觉得基宇有多大能力,而是认为也只有基宇能不对他暗恋的家教对象产生危险。
朋友家教的家庭是生活在山上富人区的IT企业CEO朴社长一家。
死马当活马医。
看样子,转运石还是发挥应有的作用了。
拿着落选美院妹妹为其伪造的名牌大学的证明文件,基宇成功成为家教老师。
| 这是寄生的开始。
现在看来,基泽一家人不是没有赚钱的“实力”,主要是没有找到合适他们“赚钱”的路径。
这次,找到了。
利用手段,基宇先让自己的妹妹成为家教对象弟弟的美术老师,然后又搞掉社长司机和工作最老资格、表情神似隔壁霸气播音员李春姬的女管家,于是父亲基泽和母亲忠淑分别当上司机和管家。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自然。
但他们忘掉这一切都像是幻想,这是一种寄生行为,随时都可以被宿主驱逐掉。
底层人与生俱来的“气味”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
家教对象的9岁的弟弟多颂最先提出基泽家人身上有“味道”。
当基宇爸爸基泽第一次出现在朴社长家,朴社长的小儿子就天真地跑来跑去问基宇爸爸和妈妈,说他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朴社长也说基泽虽然在言行上可以保证不越界,但是气味会越界,嫌弃基泽身上有一股类似煮抹布的味道。
嗯,没错。
气味越界了。
| 每一个阶层都应该有每一个阶层应有的气味。
作为上层人的朴社长的认知里,坐地铁的人有地铁人群的气味,住地下室的人有地下室的气味。
这味道是难于表示的味道,属于自己阶级、阶层的味道。
这是阶级社会不可逾越的界线。
不管怎么装,基泽一家人是根本无法逾越的这道“气味”的。
社长一家外出去野营的那个晚上,基泽一家人就在社长的豪宅里狂欢,把这生活幻想成自己真实的生活。
各种嗨。
可是,乌鸦嘴老妈忠淑有一些感慨地说,做事毫无计划的基泽就像蟑螂,关灯出现,开灯就会惊慌四散躲藏。如果朴社长突然回来,你这个人就会想蟑螂一样躲起来吧?
一句成谶。
一场暴雨,让基泽一家人四处躲藏。
被赶走的朴管家回来了,她有东西落在了豪宅里——连主人朴家都不知道的地下室里的老公。
矛盾开始激化,剧情开始反转。
基泽一家人把“寄生”计划玩砸了,把戏被戳穿。
两拨寄生虫为了争夺对社长这个宿主的“寄生权”扭打开撕。
最后完成了对社长的反杀。
不过是,换人的豪宅仍旧是上上层人待的地方,底层的人逃离被淹的地下室到体育场避难。
| 尘归尘土归土,寄生归寄生,只是找不到像样的宿主了。
影片最后,逃离的基宇只能在夜间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豪宅,观察豪宅里上层人的一举一动。并幻想着有一天赚了钱买下这栋豪宅,一家人在里面享受。
但这是意淫。
有人测算过,整栋豪宅占地600坪(约等于四分之一个标准足球场),1层建筑200多坪,2层建筑250多坪。据说,这折合人民币1.27亿元!
导演奉俊昊亲自解答:如果以韩国现时的人均收入计算,要买下电影中的豪宅,可能需要547年。
基宇显然活不了这么长。
阶级固化,各有各的生活。
各自阶级阶层的自带气味决定了你生活的区域,生活的环境。
| 我一直认为,一部电影有了批判性,写实性,就成功了一半。
自由的创造环境,也是成功了一半。
其实我们比韩国早于26年就得过金棕榈奖,可是这26年间呢?韩国电影在突飞猛进,而我们呢?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缺拍电影的人才,就怕你写不出,写出来过不了审,也就无从谈起电影百花齐放。
按理说,这部揭短的影片在韩国应该是被抵制才行,因为这样的韩国会给韩国的国际形象造成很大的伤害啊。
可是,观众是用脚投票的。
2019年5月30日《寄生虫》韩国公映,一个月后累计观影人数超过900万。这是什么概念?早半个月上映马东锡的《恶人传》也挺火的,观影人数是200万的量级。
韩国人口也就不到5200万。
奉俊昊说,贫富差距的细节罗列起来会让人不舒服,但几乎是在任何领域,这种对比都难以避免。
| 不惧怕矛盾,正视现实,或许才是电影对社会的教化作用。
其实,基泽一家人与生俱来的味道,就是阶级的气味。
你是很难逾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