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娱乐 2020-02-06 13:07 的文章

杜琪峰丨崛起于香港电影败落之际,于“废墟”

“要命的话,这辈子都不要踏入九龙城寨一步!”

九龙城寨,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的香港,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带,在这里,你几乎可以看到所有违法的东西,无论是“黄”,是“赌”,还是“毒”。

有人说,九龙城寨就像那热带雨林,因为它阴暗、潮湿、闷热。

可是,热带雨林只滋生蚊虫,而这里——繁衍罪恶。

但就是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却是大导演杜琪峰的出生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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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九龙城寨的底层居民,杜琪峰从小就见惯了各种肮脏扭曲之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那些美化黑社会的电影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黑社会并不是那荧幕上的热血传说,而是隔壁的邻居和路上的死尸,是暴力压制下的沉默与秩序,是不明原因的结盟或仇杀。

所以当杜琪峰正式拍电影后,便开始将自己从小看到的黑社会哲学融入到电影当中。

这时,黑帮片不再是个人恩仇的江湖斗殴,而是以社会生活为视角,将那传统的黑社会内斗演绎成社会生活中的一个个片段。

在杜琪峰手下,大D、阿乐、Jimmy、东莞仔等人都有着自己的宿命,不论他们是使用何种手段上位,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挣钱,挣大钱。

但是,杜琪峰最初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干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早点离开这个污秽之地,比如说,去无线当演员。

在无线艺员班当学员的时期,是杜琪峰演艺事业最无趣的时期,因为这段时间他只能去跑龙套演一些不起眼的角色,所以他觉得当演员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发展空间的。

于是他就开始转做幕后,拜师香港著名导演王天林,也就是王晶导演的父亲。

如果对王晶导演的父亲没有印象,那相信大家应该对这个经常出现在银河映像电影中的胖胖黑老大记忆犹新。

1983年的杜琪峰已经年满28了,此时的他刚刚执导完人生中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

但由于名气与经验等多方面的不足,《碧水寒山夺命金》的口碑和票房纷纷败北,在当时香港的众多新锐导演当中,杜琪峰就是个笑话。

作为师父的王天林也是仔细看完了这部电影,当他对着荧幕上的缺陷摇头不止时,却也意外的发现了杜琪峰的鬼才之处。

于是王天林决定大胆启用他作为TVB重头戏《射雕英雄传》的执行导演。

其一,是为了给他增加资历;其二,是为了给他增加经验;其三,是为了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但TVB并不是王天林一个人的TVB,杜琪峰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射雕英雄传》却是当时TVB的大制作电视剧,杜琪峰有何德何能可以担任这个执行导演一职呢?

结果,王天林力排众议,在不断的商讨跟开会之下为杜琪峰争取到了机会。

对于这份恩情,杜琪峰一直铭记在心,从未敢忘。

所以在如今银河映像会客厅的最中心位置,摆的从不是他杜琪峰的某项奖杯,而是悬挂着王天林和他的八位电影门徒合照。

而且老爷子的每次生日他都不会错过,哪怕再忙也要抽出时间,甚至暂停拍摄也在所不惜。

用他的话来说,王天林对他之意义不止是恩师,更是将他拖出九龙城寨的大救星!

2

忙,是杜琪峰最喜欢的状态。

当杜琪峰在TVB拍剧站稳脚跟后,很快便收到了新艺城老板黄百鸣的合作邀请,要他帮忙拍摄《开心鬼撞鬼》。

喜剧片一直都是香港电影人最擅长的题材,杜琪峰也没有跳脱出这个定论,再加上当时灵幻功夫片的盛行,《开心鬼撞鬼》的票房好得出奇。

杜琪峰的名气也是继《射雕英雄传》后再度飙升。

那几年,他邀约不断,手头上每年都有两三部电影上映,一开始的杜琪峰很是开心,在他眼中,电影拍得越多,则越是代表圈内对他的认可。

可是,如此这般拍了几年之后,杜琪峰渐渐有了一股迷茫感,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拍这么多电影的意义何在。

随着思路慢慢理清,他发现原因仅仅是这些电影类型都不是他所钟意的,可想清楚原由之后,杜琪峰又面临着下一个难题:自己擅长拍什么类型的电影,又适合拍什么类型的电影?

杜琪峰摇了摇脑袋,既然想不通,那就直接用走的吧。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处于摸索阶段的杜琪峰,又在香港娱乐圈闹了个大乌龙,还顺带连累了郭富城跟张曼玉。

那是一部名叫《赤脚小子》的电影,是杜琪峰按照张彻电影风格拍摄的邵氏武侠电影,这部电影也是一个传奇,首日票房仅1010元,总票房位列香港影史最差排行榜的第二名。

《赤脚小子》的上映时间是1993年。

当时的杜琪峰有多火?他被圈内商业电影人称之为“香饽饽”,1992年与周星驰合作的《审死官》更是取得近5000万票房,在当时的新锐导演中,杜琪峰排在前五。

当时的郭富城有多火?位列香港四大天王,众多歌曲传遍大街小巷,专辑销量破百万,就连一个发型都风靡了祖国大江南北。

当时的张曼玉有多火?1992年,她是金马影后,是柏林银熊奖获得者,是芝加哥银雨果奖最佳女主,她是中国影史上首位在欧洲三大电影节获得表演奖项的演员。

如此的巨星组合,却带来了如此差劲的票房,时年38岁的杜琪峰,确实需要好好反思一下。

于是他慢了下来,缓缓进行自己的拍片节奏,第二年,他一部电影也没拍,全年都在思考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导演。

3

1995年的《无味神探》,是杜琪峰休整结束后的第一部电影,这其实才算是杜琪峰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因为这部电影奠定了他从1995年至今的影片风格。

次年,他与韦家辉、游达志等人成立了银河映象,就开在了被拆除的九龙城寨旁边。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曾经想拼命逃离的地方。

戏剧性的是,也许是因为时运不济,也许是因为九龙城寨风水不佳,1997年的香港,成为了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点,银河映像也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漩涡当中。

当时的香港,每天都有一家电影公司关门,港产电影的产量从巅峰时每年400多部减产到20部不到,好莱坞大片的涌入更是不断蚕食着香港电影本就少得可怜的市场占有率。

可以说,此时的香港电影正在遭遇一场扛不过去就会被冷死的寒冬。

天无绝人之路,俗话说九死一生,可当时的香港电影人,却没有“九死”,也不止“一生”。

在这场暴风雪之下,摆在香港电影人面前的路有两条,其一,是转战好莱坞;其二,是北上前往内地。

那时,吴宇森等人去了好莱坞,徐克、陈可辛等人来了内地,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严冬,他们纷纷寻到了过冬取暖的地方。

但杜琪峰不同,他选择了各大名导眼中的“死路”——留在香港。

那时的银河映像,像极了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断奶就被母亲抛弃了,它没有尝到香港电影辉煌时期的任何一丝甜头。

有哲学家曾说过,苦难是艺术家最好的养料。

处于艰难时期的银河映像并没有如其他人所想一般一蹶不振,反而制作出了多部经典之作。

用演员林雪的话来说,在银河映像最困难的时期,大家一起打拼,拖欠薪水也不计较,钱都不是问题,大家有口饭吃,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OK了,就这么简单。

4

杜琪峰的电影,是极具个人化风格的影片。

他的电影风格与主流格格不入,演员表演、剪辑拍摄、故事类型、镜头运用,都有一套自己的模式。

说它是警匪片,它比主流的香港警匪片文艺的多;说它是枪战片,它可以在电影中一枪不发;说它是四不像的烂片,可那普遍较高的豆瓣评分可见一斑。

继《无味神探》之后,杜琪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型电影,他不愿意随大流,只想让“杜氏风格”的电影成为香港娱乐圈新的标杆。

然而,人终究是要吃饭的,就算你杜琪峰不吃饭,你手底下那么多人也总归是要吃饭的,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拥有追求理想的资格。

极具个人化风格的电影并不是票房的宠儿,如那被奉为经典的《枪火》《大话西游》等影片,当年的上映票房都是惨不忍睹。

独特风格的作品一问世肯定不会立马被大众所接受,只有经过时间的沉淀才会吸引众多影迷追捧。

于是杜琪峰在拍摄“杜氏风格”电影的同时,也得去拍一些迎合大众的商业片,因为只有拍商业片才能挣钱,只有挣了钱才能保证公司正常运营,只有公司在正常运营,自己才能拍摄内心钟爱的理想电影。

终于,在1999年《暗战》上映之后,银河映像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影片讲的是一个警察和一个盗贼之间的故事,放的是一场黑和白旗鼓相当的巅峰对决,这部电影票房大卖且获奖无数,更是让当了多年偶像天王的刘德华被贴上了实力派的标签。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只要有银河映像在,香港电影就不会死。

哪怕是在如今香港电影式微的时期,银河映像,依旧是优质电影的代名词!

END

有人曾问杜琪峰,在这个流量称王的时代,为什么不找一些小鲜肉来拍戏增加票房呢?

杜琪峰笑着回答:“等他们长大些,再有男子汉气概一些吧。”

在流量称王的时代,举着内容为天的旗子,这就是杜琪峰,他才是真正的站着把钱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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