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都想不到,会撒谎的孩子竟然这么可怕
很长时间以来,儿童在多数人心中是以天使的形象出现的。
天真无邪、童言无忌、乖巧伶俐……这些词语表明我们赋予了儿童过多的赞美而非理智的审视。
但是我们可以看一下2020年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两起儿童犯罪案就可以大致明白:绝不能以偏概全。
六月初,陕西一所小学,4名男生性侵了一名女生,其中一位年仅10岁的男孩在网络上说出一些不堪入目的言语,毫无悔过之心。
五月初,安徽法院审理了一桩未成年人轮奸案。
其他像未成年人施暴、性侵、偷窃、打架、校园欺凌……各类新闻层出不穷。
上半年,网飞还出了一部青少年犯罪题材的韩剧《人间课堂》,矛头直指青少年犯罪。
6月1日,最高检发布了《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14-2019)》表明,几乎每年14至16周岁的未成年人犯罪人数都在5000人以上。
这还是有记录的数据,有许多类似的案件甚至没有得到曝光的机会。
看着这些,我们能义正言辞地说出“人性本善”吗?
“我们以为孩子不会撒谎,实际上孩子经常撒谎。”
这句话就是出自我们今天要说的电影——《狩猎》
这部2012年在戛纳电影节上映的丹麦电影,由丹麦著名导演托马斯·温特伯格执导,获得了第65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最后斩获最佳男主角、凡尔根奖以及天主教人道精神奖三项大奖。
豆瓣评分高达9.1分。
丹麦,一个童话的国度,导演却在这片土地上讲述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故事。
麦斯·米科尔森,人称“丹麦最性感的男人”,他在《狩猎》中出演男主角卢卡斯。
卢卡斯是一个离异的中年男人,独居在丹麦的一个小镇上。
为了能够和儿子生活在一起,卢卡斯在当地一家幼儿园找了一份工作。
他陪孩子们玩耍嬉戏、捉迷藏、还有帮孩子处理大小便。
在影片开头半小时的铺垫中,影片通过卢卡斯与孩子相处中一系列被动和主动行为,勾勒出一幅细心耐心、温柔理智、关爱儿童的男性肖像。
他熟练地配合着孩子们对他的“围堵”。
一个男孩子想要去卫生间,他陪着去之后,男孩用命令的口吻让他帮忙擦屁股,卢卡斯只是些微的抗议了一小下,然后还是照做了。
卢卡斯最好朋友的孩子克拉拉,是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父母长久以来的争吵和忽视令她的举止有些古怪,甚至有强迫症的倾向。
她经常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常常因为父母争吵而忘记了要送她上学。
自然而然地,卢卡斯出于道德上的责任感和爱心,主动给予了克拉拉许多帮助。
由此,年幼的克拉拉对卢卡斯产生了一种依赖,一种类似父爱的感情。
因为没有正确的引导,她试图通过自己仅有的知识去表达这种感情。比如会亲吻卢卡斯的嘴唇,会偷偷将一封爱心信塞到卢卡斯的口袋里。
在这一切发生后,卢卡斯及时对克拉拉指出:
1.亲吻嘴唇只能发生在相爱的男女之间。
2.爱心信不能送给他,可以送给其他同学。
遭到拒绝的克拉拉似乎将这看成了一种拒绝和抛弃,然后开始了她无意间的“报复”。
当天放学之后,克拉拉面不改色地向园长描述了卢卡斯的勃起性器官(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并说卢卡斯送了她一颗爱心,可她不想要。
性侵儿童,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罪名,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如果卢卡斯做了,那他是活该,但是他没有做。
克拉拉关于男性生殖器信息的来源,影片实际上已经暗示过了,在她的哥哥和小伙伴们一起看色情杂志时,一个男孩子将其中一页展示给了克拉拉。
园长听到这一切后,一开始怀疑过这些说法的真实性。
但正是因为克拉拉关于生殖器的描述,以及出于对“孩子不会撒谎”这个观念的执着,园长逐渐开始认定确有此事。
不得不说,幼儿园里安监控是必需的,但凡有个摄像头,卢卡斯也不至于这么惨。
可惜,园长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只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口头表述”。
之后,她的一系列骚操作就开始了。
首先,园长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年肥胖男(估计是什么“权威人士”)来对克拉拉进行问话。
整个问话过程充满了各类引导性话语。
例如:
“你是不是见过卢卡斯的生殖器?”
“是不是就发生在幼儿园里?”
“卢卡斯对你做了让你不喜欢的事?”
……
况且,克拉拉在谈话之前就已经非常清晰地表达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想出去玩”这样的话。
但园长跟肥胖男两个人全当耳旁风,尽兴地自导自演着。
问完了之后,园长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立马站到了道德制高点。
咖爷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手里有生杀大权,卢卡斯下一秒就要被处死了。
接着,我们正义无比的园长女士,立马通知了各位家长,让他们回家观察孩子是否有做噩梦、尿床等创伤性迹象。
班里一群孩子,哪天都有人做个噩梦尿个床。
家长们一听园里有性虐儿童(没错,就是用的这个词!)事件,立马把自家孩子的惯性尿床归结为被性侵了。
家长们知道了,就等于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园长又生怕有人不知道,主动联系了卢卡斯远在千里之外的前妻,让她不要把卢卡斯儿子送来和他爹一起生活。
天啊,遇到这种事难道不该是第一时间报警吗???
克拉拉的父母在知道自己女儿被“性侵”之后,酒也不酗了,架也不吵了,立马化身善良体贴的父母,抱着自己姑娘生怕化了。
就连之前那个和小伙伴一起看黄色杂志的克拉拉哥哥,也开始对妹妹变得有耐心了起来。
镇上的人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是正义的使者啊!
卢卡斯原本的好兄弟们,甚至没有费心询问一下自己几十年的好友到底做没做过这件事,就开始对卢卡斯冷言相向、恶语相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斩首示众。
在园长女士终于想起来报警时,事件已经演变成了“几十个孩子异口同声描绘出卢卡斯家地下室的颜色”的地步。
可笑的是,警察彻底搜查过卢卡斯家之后,发现根本没有地下室这种东西。
他被无罪释放了。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不,你错了。
事情才刚开始。
当卢卡斯和儿子还沉浸在重获清白的喜悦中时,一块大石头径直砸破窗户,差点砸到卢卡斯的头上。
等他拿着棒球棍出来寻找凶手时,却发现自家的宠物狗被勒死,装在了一个大袋子中。
自然,卢卡斯对儿子的抚养权也丢了。
之后,卢卡斯去超市买东西,卖肉的不仅拒绝卖给他还打了他一拳,卢卡斯想反抗,却被店员联手群殴了一顿。
头破血流的卢卡斯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店里,用头回击了卖肉的胖子一下,并坚持要拿走他购买的东西。
这一刻,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男人身上不仅有善良,还有尊严和坚持。在这些没由来的恶意面前,他满身是血,但依旧没有屈服。
之所以说这部电影是寒意彻骨的,原因就在于这种无处不在的、以道德为名义的所谓善良和正义。
游离于天使与魔鬼之间的孩子,仅凭他们一句话,便让这个“人言可畏”的故事显得更加深刻和不寒而栗。
孩子还没有完全被道德之网所捕获时,他们的价值观往往是模糊的,甚至是触及道德禁区的。
他们自然不会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一句“还是个孩子”就能开脱一切罪行。
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们的正义永远得不到声张,因为这种罪恶是以纯洁之名犯下的。
天真无邪就是最大的邪,童言无忌就是最大的忌。
但与孩子的谎言并置的,是成年人的愚蠢、自以为是以及脆弱的信任。
克拉拉曾先后对园长、母亲、父亲说过自己是在撒谎,但他们却选择性失聪一样忽视了克拉拉的大实话。
不是克拉拉被“性侵”,而是他们认定克拉拉“被性侵”。
还有克拉拉的父亲,前一秒还在醉酒后贴着卢卡斯说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下一秒就问也不问地对卢卡斯大打出手。
就更别说镇上的那些人了,他们像是杰克逊娈童案中那些信誓旦旦的愚民一样,站在道德的至高地上试图制裁别人。
卢卡斯在社会关系崩塌之后,逐渐走向沉默的崩溃。
他在平安夜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堂,那时镇上的“善良”的人们正在倾听“纯洁”的孩子们歌唱圣歌。
他坐下来,转头盯着卢卡斯父亲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如此纯洁坚定,充满着愤怒和质问、以及悲哀。
卢卡斯冲向克拉拉父亲,给了他一拳,问他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
答案是什么都没有。
影片的结尾,卢卡斯似乎与小镇人们达成了和解,当初对他恶意满满的人们此刻微笑着祝福卢卡斯的儿子取得了狩猎执照,仿佛曾经那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笑着,安静地接受着祝福,之后又在克拉拉的请求下抱起她,大步跨过那些令她感到恐惧的白线。
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卢卡斯依旧善良,并且更加坚强。这一抱是勇敢,也是无畏。
只是,在最后的狩猎场景中,一颗子弹差点射中卢卡斯。
在阳光下,他依旧看不到凶手,依旧身处危险之中。
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Ta可以是任何人。
《狩猎》没有刻意营造一种丹麦似的童话意境,而是始终用客观平稳的镜头来叙述故事,赋予影片一种无比真实的风格。
为了能够细致地展示出主角逐渐陷入困境的过程,影片通过借助自然光、大量人物对白、克制使用背景音乐等手段,将观众置于一个冷静的审视状态,引发观众的思考。
影片所描绘的,无论是小镇居民的群体性排斥异己还是儿童的邪恶天性,在今天都有着无处不在的显露。
社交软件上时不时的群体高潮和以正义为名的谴责,有多少是出于愚蠢、盲目和从众?
当我们不再无限度地忍受熊孩子的胡作非为时,到底是年轻人变得不善良了,还是我们能够更理智客观地审视“儿童”这个群体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绝不应该纵容恶,无论作恶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