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的奇袭下,武汉打响了“保卫战”,不少人奋勇向前,守护着这座城市。
《国际金融报》记者了解到,自武汉封城一个多月以来,武汉涌现了很多民间自发的志愿者组织,小到几十人,大到几千人。他们充当起了武汉的“毛细血管”,维系着这座城市的基础运转和抗疫工作。
从事地产行业相关工作的盛皓竭力获得家人的支持和认可,从大年初一起就穿梭在武汉各个角落,接送奋战在最前线的医护人员上下班;因拍戏而滞留在武汉的导演邵进,募捐2万多盒自热米饭供给武汉各大医院和外省驰援武汉医疗队,让医护人员百忙之中也能吃上一口热饭;远在广州的女演员唐雲靖,利用自己的社会资源积极协调医院短缺物资,成功给金银潭医院、武汉协和医院等组织了价值几百万的防疫物资的捐赠……
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他们,如今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抗疫志愿者,也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让武汉恢复往日的活力。
2月23日上午,在武汉封城一个月之际,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出通告,在全市范围内专项招募志愿者,主要在小区内为居民提供食品药品代购代送等服务。仅不到10小时,报名人数就突破1万。而据初步统计,疫情发生以来,仅武汉全市在社区(村)服务的志愿者就已有5万人左右。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平凡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忧心,也为清风艳日细雨而欣喜。但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面前,这些平凡人挺身而出,变得不凡……
盛皓:疫情不除,我们不休
在第一次接到《国际金融报》记者电话时,盛皓正在送医护人员的路上,匆忙便挂了电话。直到他送完人,盛皓才有时间停下来谈一谈他做志愿者一个月以来的心路历程。
盛皓告诉记者,他的志愿工作主要是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也会运送一些医疗或生活物资给医院和社区。在成为志愿者的近一个月时间中,他已经习惯了行色匆匆的生活。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匆忙吃完早餐出门,中饭一般是在车里解决,吃点从家里带的点心、面包,或者去便利店买点方便面,大约晚上六七点回家吃晚饭。
“我的时间不算长,因为家中有小孩需要照顾。(我们队)有很多志愿者从早上六七点出门,一直工作到半夜。”盛皓表示。
▲盛皓(右二)和他志愿者车队的队员盛皓家人对他的志愿工作很是担心,一方面因为盛皓需要直接接触医护人员,另一方面也担心每天长时间的跑车会使盛皓抵抗力下降。但在盛皓看来,加入志愿者团队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得知医护人员上下班不方便,而他刚好有车,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
因为需要直接接触医护人员,盛皓在车上需要进行严密的防护。他表示,“我们每天需要戴口罩、帽子、防护镜,因为我自己本身戴眼镜,就没有带护目镜。如果有条件的话也可以穿防护服,我自己是穿一件防雨面料的长风衣。医护人员上车后坐后排,不跟我们近距离接触,进车后把后排窗户打开,送到后我们会用备有的消毒用品把车内全部喷一遍,然后开车窗通风10到15分钟,再到下一个医护人员的接送地点去接。如此循环往复。”
在接送途中,为了缓解医护人员的紧张情绪,盛皓常会和医护人员聊聊天,也正是因为如此,盛皓更加直观地得知了他们的辛苦和不易,比如穿防护服半小时不到衣服就已经湿透,长期戴口罩脸上会过敏起红疹子……
一个小护士的哭声至今令盛皓记忆犹新,“那是李文亮医生去世的第二天早上,我接了一名从武汉市第五医院下班的小护士。小护士没跟我聊两句就哭起来了,边哭边哽咽着说,她哭并不是因为辛苦,其实再苦再累都能坚持,因为这是他们的天职所在,可一想到李文亮医生就这么走了。”
“也是在我做志愿者的短短一个月内,我看到了很多这一生可能都无法见到的人生百态。疫情肆虐下的武汉,有的人绝望,有的人彷徨,有的人漠然,有的人温暖,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感伤,但我看到最多的还是团结、乐观、感恩与希望。”盛皓这样总结这一个月以来的志愿者生涯。
“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在采访的最后,面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这一问题,盛皓笑了笑说道,这样的生活已经成为了习惯,“疫情不除,我们就不会停止”。
邵进:让医护人员吃口热饭
在武汉宣布封城消息时,身为江苏扬州人的导演邵进还在带领他的剧组在武汉拍电视剧《青春创业手册》,这部电视剧是和武汉文联合作拍摄的过年戏(从年前拍到年后不停)。邵进从2019年11月26日便带着剧组130多人来到武汉,直到封城被滞留在武汉。
邵进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封城后,整个剧组被隔离在武汉光谷开发区的一家酒店,“在酒店也闲得没事干,就做点事。”就这样,在大年初五(1月29日),邵进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邵进最开始对自己的志愿工作并没有太多具体的目标,只是利用自己多年作为导演所积攒的社会资源号召募捐,自己也参与捐赠,另一方面因为被隔离出不去,邵进平时负责对接、联络等工作较多。
直到邵进所在的酒店住进了一群从无锡来的医疗队,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受到了医护人员吃口热米饭的不易。邵进表示,“有一天下楼拿快递,跟几个换班回来的医生一起上楼。当时已临近中午,几个医生说非常饿,但每天下班回酒店必须要先消毒洗澡才能吃泡面。”
此后,如何让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吃上热米饭就一直盘旋在邵进的脑中。一线的医护人员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做饭,特别是外地来的医疗队,住在宾馆根本不方便做饭,而据邵进了解,外地来的医疗队数量非常庞大,仅他所在的光谷地区就有28家酒店住有医疗队。
“我以前刚好认识一个在湖南做自热米饭的朋友,前不久刚买了几百盒自热米饭给剧组的人吃,吃着很不错。”邵进表示,随即他就发起了2万多盒自热米饭的募捐,金额大概为30万元。
出乎邵进意料的是,募捐活动进行地非常顺利,一天内就募捐到了11000份。医护人员对自热米饭的反应非常热烈,邵进直言,他联系的医院中,几乎每家都想要,需求量非常大。最终,先募捐到的1万多份自热米饭在1个小时内就分完了,还存在不小的缺口。
▲邵进(中)募捐的自热米饭到达武汉“以前我是捐赠人,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发起募捐,发现这个事情并没那么好做。”邵进表示,除了需要解决物流以及繁杂的联络工作,最主要是会面临不少质疑,所以只能尽量做到最大化的公开透明。
在做志愿者的过程中,邵进感受到物资真的十分紧缺,不仅是武汉地区,武汉周边城市更是如此。邵进告诉记者,近日有个孝感的医生联系到他,说他们非常缺呼吸机,因为一个病人就需要一台,而一台呼吸机的价格高达15万元。
“我还会继续做下去。”邵进表示,但他也有一点顾虑,即募捐是否会有非法集资的风险?
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韩骁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现在网上存在一些自发组织的募捐活动,表现形式为在固定的圈子内与圈内成员之间筹集资金和购买物资,然后由特定人把物资交给需要的人,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做法,国家是支持的。但需要注意的是,无论是募捐人还是受赠者都要留存好捐赠过程中的金钱来往记录、聊天记录,并及时将捐赠进展予以公示。
唐雲靖:我还不到三十岁,但头发都愁白了
唐雲靖在三个志愿者中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因为她虽在武汉志愿者群中,但人并不在武汉,而是在广州做一名远程志愿者,给武汉各医院组织了很多防疫物资的采购和捐赠。
唐雲靖戏称自己是“遥控型选手”,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寻找口罩、防护服、呼吸机等一线紧缺的合格物资,对接医院填补物资缺口,以及联合基金或个人共同组织募捐。
远在广州的唐雲靖一开始并没有刻意地想要成为武汉志愿者,当疫情发生之后,持续关注疫情的唐雲靖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帮助别人。1月27日,在朋友的推荐下,唐雲靖进了一个“武汉周边地区的互助群”,微信群中有各种各样的资源方和求助信息,从此唐雲靖便开始了她的协调物资之路。
与邵进不同的是,除了物流外,唐雲靖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寻找防疫物资。因为防疫物资在全国各地都非常紧缺,所有唐雲靖想要从国内其他地方协调防疫物资前往武汉及其周边地区非常艰难。
“非常焦虑!”唐雲靖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多次强调,“因为物资不是我的,资金也不是我的,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去保证中间的步骤,如发货或物流不出任何差错,确保防疫物资尽快到达前线。”
事实上,唐雲靖在过去一个月中遇到的问题确实不少。疫情发生后,前线物资吃紧,她经常因为整理物资、对接医院和供应商至凌晨4点钟都无法入睡。有一次,一名爱心捐赠者一次性捐了70多万元的抗疫物资,但由于物流和突发情况,厂家十多天都无法发货,捐赠者便对防疫物资的真实性产生了质疑,并开始对唐雲靖“兴师问罪”。
“大家都是本着一颗好心在帮助别人,被质疑我很难过。”唐雲靖谈及此事仍有点难以平静,“其实我也能理解他,毕竟金额不小,而且医院那边肯定是着急用,但我已经运用了所有方法和力量,去协调物流并催促厂家迅速发货。”
这样的事例在过去一个月中时有发生。据唐雲靖回忆,最夸张的一次,因为突发状况,厂家不能按时发货,她一天之内给大小捐赠者退款40余万元。回顾这段时间的志愿者生涯,唐雲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不到三十岁,但头发都愁白了。”
不过,唐雲靖仍对此甘之如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们都要努力不要让他雪崩”、“只要我们眼里有光,世界就不会黑暗”,身为女演员的唐雲靖颇具文艺气息,在采访中多次蹦出“金句”。
唐雲靖表示,自己给武汉协和医院、武汉三院、黄陂方舱医院、黄冈武穴医院、湖北宜昌等地的医院都协调捐赠过物资,其中捐得最多的是金银潭医院。她自己本身也给武汉孝南区第二人民医院捐了一台呼吸机、一套耗材。
▲唐雲靖捐赠省委党校黄陂方舱医院2000只丁腈手套在全力抗疫一个月后,武汉等地区的物资已没有疫情开始时那么紧张了,唐雲靖也轻松了许多。她告诉记者,等疫情过后,她将回北京,慢慢回归到表演事业中。她直言想去中央戏剧学院表演教师刘天池的集训营提升,希望通过上她的课,专业能力能得到进一步提升,“因为我很热爱表演,也很热爱这个行业”。
记者 肖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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