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社会 1970-01-01 08:00 的文章

原标题:“信息疫情”之下,我们如何应对

  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张涛甫看来,此次与新冠病毒的战“疫”中同时存在着两个战场:

  在医学战场,冲在一线的白衣战士众志成城,与新冠病毒直面拼夺;在舆论战场,信息激流涌动、起伏、对冲、反转,牵动着公众神经。

  而对于公众媒介素养而言,此次突如其来的疫情,既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试,也是一个深刻而生动的课堂。

  世卫组织提出了一个新名词——“信息疫情”

  解放周末:自新冠病毒疫情发生以来,人们的“手机依赖症”似乎更严重了。许多人每天关心疫情发展、查看疫情新闻,尤其是出门不便时,更是不自觉地时刻握紧了手机。这种现象您怎么看?

  张涛甫:关心疫情是人们非常自然的反应。因为对每个个体而言,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疫情关乎每个人的生命安全,触及所有人的生命底线。因此,当生命遭遇危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相关信息的易感人群。人们对疫情信息的需求,无论是数量还是速度,都是巨大的、空前的。

  解放周末:在阅读有关疫情的新闻时,一些人容易情绪起伏。尤其是在疫情暴发初期,时而焦虑、时而恐慌、时而沉重、时而兴奋、时而麻木。这是信息超载导致的吗?

  张涛甫:公众关注度越高,信息激流就越汹涌,形形色色的疫情信息涌动、起伏、对冲、反转,时刻牵动着公众的情绪。但是,一个人对信息的接纳能力是有限的。虽然这种能力存在着个体差异,有些人强一些,有些人弱一些,但没有人能穷尽海量的信息,把它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们接受大量信息,却没有能力对它们进行消化、加以鉴别,这就是“信息超载”。信息超载说明,个体有限的信息处理鉴别能力,与海量的信息之间存在很大的反差。

  解放周末:这种反差会导致什么?

  张涛甫:2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针对新冠疫情召开了一个会议。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会议中出现了一个新词语——infodemic。

  infodemic,即information+epidemic,可以直译为“信息疫情”。在关于疫情的海量信息中,有些信息是真实的,有些则非常离谱。面对信息轰炸,人们难辨真假,也不知道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辨别真假,因此而产生一系列心理和行为反应。世界卫生组织将这一现象描述为“信息疫情”。

  解放周末:疫情发生至今,我们确实看到了许多离谱的信息,比如,喝白酒、抽香烟、喝漂白水、吃大蒜、涂芝麻油能预防病毒。

  张涛甫:不仅仅在中国,在国外也有类似流言。据媒体报道,一度有流言说吃印尼炒面、幸运饼干会让人感染病毒。此外还曾流传过“新型冠状病毒可以通过空气中含有病毒的云层传播,人们在呼吸时就有可能感染”的说法。幸好世界卫生组织迅速做出了回应,指出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我们千万不能小看这些流言。借助社交媒体,它们传播非常迅速,甚至“跑”得比病毒还要快,影响巨大,我们称之为“病毒式传播”。它会影响一批受众,误导他们,让他们拒绝相信科学的公共卫生建议。

  媒介音量空前巨大,

  但其中也不乏杂音、噪音

  解放周末:2003年全国抗击“非典”的情形仍在眼前,但此次新冠引起的社会反应程度似乎远超“非典”。尽管SARS和此后的禽流感、MERS和寨卡疫情都曾引起恐慌,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出现“信息疫情”的现象。这是为何?

  张涛甫:确实,2003年“非典”期间,我们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心理“震感”。排除医学上两种病毒在传染性、致死率上的差异,从传播学的角度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今天的传播环境和17年前相比,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2003年,我们还没有进入移动传播时代,传统媒体在舆论场上起着主导作用。2020年,我们已经处在移动传播的时代,每个人手上都有触手可及的信息接收端,可以非常轻便地把自己连接到信息的汪洋大海里去,信息的易得性非常强。尽管传统主流媒体仍在进行着信息传播的工作,但周围已经出现了海量的自媒体,任何一个普通大众都可以通过网络向外发布信息。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人皆媒体”。这就打破了传统媒体对于话语权的垄断,原先“沉默的大多数”迅速被互联网激活,催生出难以计数的舆论“散户”,到处都是信息的出口。

  解放周末:这些自媒体“散户”和传统媒体相比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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