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节,寒风凛冽,病毒肆虐。
万家灯火团圆之际,有一群人他们“逆行”向前,放弃假期,放下家庭,坚守在临床第一线。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早日战胜疫情,守卫人民健康。
从1月26日起,澎湃新闻浦江头条栏目推出《医护日记》,记录那些在临床一线为人民健康而战的医护人员。
高得勇(中间)送别出院患者。高得勇图我父亲极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今年不同了,他连续3次给我打电话。
1月20号第一个电话父亲问:“你今年春节不回家过年了吗?小王(我爱人)回来过年吗?”我说:“今年情况特殊,我把回家过春节的车票退了,她回去陪你们过年的。”他说:“知道了,在单位上班要注意做好防护啊!” 我说:“知道了,不用担心的。”
1月28日父亲第二个电话说:“这个事(疫情)很厉害啊,你没有去武汉吧?”
我答道:“没有去啊!在医院上班呢。”他说:“那我就放心了。”
2月3日父亲第三个电话问:“你和小王都在上海上班吗?你们科里有没有这样的病人啊?”
我说:“我们都在上海,都在医院上班的,我们科里还没有确诊的病人啊!”父亲说:“我总是担心啊,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说:上海管得严,你放心吧。”
我身在支援湖北抗疫第一线,第一次对父亲撒了谎,内心感到无比的愧疚。
我的父亲是一位农民,今年已经75岁高龄,身患高血压及颈动脉硬化需常年服药,4年前因眼部动脉栓塞导致右眼几近失明。
2012年12月母亲病逝后,为了不给儿女们添麻烦他依然要独自生活,他生活能不能自理?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我兄妹三个都很担心他、也多了一份牵挂,因为母亲在世的时候家务事他基本不做的;然而,倔强的父亲竟自己学会了做饭、洗衣服的等家务活,着实让我们惊讶!
他写的一手很好毛笔字,平素他喜欢写地书借以锻炼身体、偶尔拉一下二胡弦琴、爱热闹的他经常会找几个老朋友聊聊家常、喝喝茶,安乐地享受着属于他的宝贵时光。
其实现在想来,我父亲并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干庄稼活的农民。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小时候写石板字,四外八庄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他每当说得这个事情,总是很自豪的样子。
17岁开始,父亲担任拥有900口人村庄的大队会计,珠算打算盘是他的绝活,他手中的算盘叮当一晃,他带的徒弟(6个小队的会计)跟着他珠算村里的各种出纳账,儿时每当我看到这个场景,觉得他特别厉害!
改革开放初期,他辞掉了大队会计的职务,开始做小生意了。风里来雨里去,实属不易。
记得是1982年他联系了济南电视机厂,拉了一大卡车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分发给村民,我们村成了远近闻名的电视村,他也由此成了我们那里的风云人物。
父亲是节俭的,家具用品旧了他也舍不得仍掉;但他又是大方的,特别是在我们兄妹教育方面,他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来供养我们读书求学,培养我们兄妹三个从农村娃成了大学生。就这样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父亲是全天下最值得佩服的人,父亲伟岸的形象一直影响我至今。
常言道:“知子莫如父”,儿时因母亲要照顾小我2岁的妹妹,我的童年几乎是在父亲的背上度过的,他走到哪里也把我也带到哪里,也许是因为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兄妹三人中父亲更加偏爱我。
在他眼里我也很为他争气,我12岁小学毕业后就考入了当地最好的初中,是我们整个小学毕业生中唯一的一个,高中考入医学院校也是整个初中同学里唯一的一个本科生,毕业后成为一名医生,一边工作一边考研,考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硕博连读班就读,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再到后来去哈佛大学医学院做博士后研究。一路走来,我是他最听话,最孝顺,最让他不操心的孩子。我也从来没有对他老人家撒过慌。
这几天内心的忐忑与不安一直在我心里,父亲的牵挂和疼惜让我不知所措。
儿是医疗兵,来自老百姓。
家国有大难,精忠报国时。
群英武汉会,共战新冠毒。
待到凯旋时,把酒祭母冢。
想对父亲说,从武汉归来,我回乡给你老人家炒几个菜,咱爷两个喝几盅,也算是给你老人家道个歉。你一直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你给我生命、抚养我成人,我想让你一生以我为傲,永远做你的孝子。
(澎湃新闻记者 陈斯斯 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