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军事记者的战位就是战斗打响的地方
2月4日,孙利在火神山医院采访首批患者转入。
从事军事新闻报道二十余载,我参与过抗击非典、抗震救灾、泥石流救援等多次灾难报道,没有一次报道像武汉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这样令人难忘。
大年初一,向武汉进发
春节前夕,武汉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数字每日攀升,出于职业敏感,我预感到,人民子弟兵又要行动了,于是也悄悄收拾起采访设备,装进行囊。
果不其然。除夕之夜,解放军陆、海、空军3支医疗队分别从重庆、上海、西安迅速出发,直飞武汉。接到派出军事记者通知后,我毫不犹豫就报了名。部领导说,要不要派个年轻人?你刚做完腰椎手术没几个月,年龄都快五十了。我找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当年非典的时候,我曾经进入过小汤山,无论是个人防护,还是对疫情报道,我都有经验。”
大年初一,我和同事登上G505次列车。列车时刻表上已经不显示武汉站,只有执行抗疫任务的人员在这里临时下车。晚上9点,列车员听闻我们要赴武汉执行任务,坚决把已经收取的盒饭钱退给了我们。
到达驻地后,来不及休息,我就立即和刚刚抵达武汉的军队各支医疗队取得联系,抓紧搜集线索,开始投入战斗。
回想上一次来武汉,正是这座城市的高光时刻。举世瞩目的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在这里举行,作为总台央广军事记者,我与同事一道在这里见证了各国军人运动员在赛场上的风采。当时,我根本不会想到,仅仅两个多月之后,这座英雄的城市会以另一种形象再次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
眼前是一座冰封的城市,高楼大厦依然矗立,却没有几盏亮灯的窗户,封闭的小区,空荡的街道,检查点上全身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的表情凝重,让我感觉仿佛置身于《生化危机》电影的场景中。天空中明明没有下雨,我乘坐的车辆却是湿漉漉的,下车一闻,原来是刺鼻的消毒水。
我有点窒息,似乎呼吸的空气里就有无形的敌人。但是,转念一想,无论是作为军人,还是作为记者,我必须要向前冲。战斗打响的地方,就是军事记者的战位。
抵达现场,更要抵达人心
最初的一周,前方军事广播记者只有我一个人,台里几乎所有的栏目都来电约稿。与此同时,我了解到首批军队援助物资即将抵达武汉,3支军医大学医疗队分别进驻金银潭医院、汉口医院、武昌医院接管病区的消息。这就要求我必须集中精力去采访、直播连线、拍摄新媒体视频、制作录音报道,有时不仅要与中国之声连线,还要与央视连线,一天要发六七篇报道,现在的我已经难以想象当时竟有如此高的效率。
作为记者,不仅要抵达现场,更要抵达人的内心。
大年初三上午,在医务人员的协助下,我穿着防护服第一次走进汉口医院的ICU病房。面对十几位新冠肺炎危重患者被病痛折磨的面孔,听到他们接近呼吸衰竭时的呻吟,我心里阵阵发紧。
海军军医大学医疗队和汉口医院ICU医护人员正在联合抢救一名危重患者。我惊讶地看到,医护人员在帮危重患者进行人工助力呼吸时,离患者的口鼻不到20厘米。
我不知道这位气管插管新冠肺炎患者每呼出的一口气里会释放出多少病毒,只能用话筒记录下这一切。在与一位医生对话时,我问道:“您当时离患者口鼻的距离就二三十厘米?”她轻轻地说:“我要是不给他捏两下,人就走了,我们ICU的工作都是这样的,时间就是生命。”
在病房采访接近中午时,多日阴沉的天空难得放晴,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一位医生欣喜地说:“太阳出来了,好兆头。太阳出来了瘟疫就会少的!”
我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这句话,并写在了当天报道的结尾。医疗队员临危不惧抢救患者的大无畏精神,每天都让我深感震撼和敬佩。作为记者,我深知疫情形势严峻,但我的报道也一定要带给人们希望。
铁打的战士也有颗柔软的心
无论是在武昌医院、汉口医院、金银潭医院,在火神山医院、泰康同济医院、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光谷院区,还是在天河机场、汉口火车站,在武汉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人和事深深地感动着。
他们中,有年过50岁戴着移动呼吸机的老军医,有感染病房里值班的年轻护士,有驾驶运-20运送医疗队员的飞行员,也有火神山医院建筑工地的工人。而我最深的感触是,铁打的战士也有颗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