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文学期刊是传播文学价值观的媒体(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文学期刊篇⑦)
徐晨亮
让读者与文本重建关联
何 平:你为什么选择离开《小说月报》到《中华文学选刊》工作?
徐晨亮:2018年3月我来到人民文学出版社担任《中华文学选刊》执行主编之前,曾在《小说月报》杂志工作过10年。这两本杂志都是专业文艺出版社办的选刊,有很多相似之处。差别主要在于,《小说月报》创办近40年,早已形成明确定位,身在其中,连续10年月复一月地选稿发刊,难免有职业性的倦怠和磨损,也会让人对自己的审美判断产生怀疑:读者究竟是认可编辑的眼光,还是出于对杂志既有品牌的信任?而《中华文学选刊》1993年创刊时,已有多家为读者所认可的选刊,20多年来它又一直没有形成特别稳定、鲜明的特色,故而在业界与读者中的影响力无法与《小说月报》相比。但作为一本综合性文学选刊,它所提供的空间和可能性是极为丰富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的领导也一直期望将《中华文学选刊》与《当代》等刊打造成品牌文学期刊方阵,集聚作者资源、展现专业实力的平台。我选择接受这个挑战,把它当成一次职业生涯的重新出发。
何 平:你觉得文学选刊和原创文学期刊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徐晨亮:从国内文学期刊总体格局来看,绝大多数作协文联系统主办的文学期刊和社办刊,因客观条件所限,无法依赖市场发行生存,主要立足于业内标准,如选载率与各类奖项,建立自身的评价尺度;而选刊则不能完全将视野局限于文学圈内部,必须要在业内与普通读者之间扮演桥梁。除了关注创作潮流,也需要研究社会上的阅读行为与阅读场景的变化。作家可以只为了理想读者写作,但文学选刊则要设法吸引非理想读者,帮助他们进阶为理想读者,这样才能重建文学与读者、文学与外部世界的鲜活关联,以及更为健康的整体文学生态。
何 平:在《小说月报》期间,你是感觉到读者构成和阅读趣味的变化,才开设“开放叙事”吗?
徐晨亮:大约在2010年前后,《小说月报》发行量从高点回落的趋势已经比较明显,通过调查我们发现,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积累的老读者由于精力下降而自然流失,而年轻一代读者又未能及时补充,所以当时的主编指示我多关注年轻作家,并尝试利用互联网增加传播途径,吸引年轻人的关注。2014年接任执行主编后,我把之前几年的实践总结为“内核稳固,边界开放”:内核稳固,方不至随波逐流,边界开放,所以能不拘一格,向充满可能性的外部开放。2015年开设“开放叙事”栏目,推介过各类跨界性、探索性的文本,还做过科幻文学、网络文学、“90后”、新海外作家等一系列专题。但落脚点仍是发现读者与文本重新建立关联的可能性。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深切体会到,文学期刊不能把自己变为“期刊文学”的自留地,很多“期刊文学”圈子之外的作者,其写作往往更切近文学的本源;另一方面,我也感受到小说这一文体自身的限制,以及目前仍以小说为中心的文类秩序内部存在的问题。
“撷英采华”的选刊定位
何 平:我发现从2018年开始,《中华文学选刊》开始打破传统的小说、散文、诗歌三个文体大类,在栏目上做了一些更细的划分。
徐晨亮:在1993年《中华文学选刊》创刊号上,有冯牧先生一段寄语:“求真求深,宜精宜新,曲高和众,异彩纷呈。”其实后来者探索的方向都已浓缩其中,具体要做的只是充分研究目前的文学创作格局和读者阅读取向,让这本刊物达到应有的格局和高度。《中华文学选刊》曾有很长时间维持一部长篇、两部中篇、三部短篇加上名家散文、诗歌的格局。2017年底人民文学出版社将选刊编辑部与《当代》编辑部合并,为了避免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重复,重新调整了《中华文学选刊》的栏目,取消长篇,设置了“主编阅读”“实力阅读”“作家记事”以及推介新锐作者的“锐阅读”、关注科幻等类型文学的“潮阅读”、选载海外华语文学的“八方阅读”等栏目。这样的栏目划分背后代表了一种打破传统文类划分,更具全局性与前瞻性的“大文学”理念。就任执行主编后,我又与社领导及编辑团队反复讨论,进一步明确提出了“跨越文体、类型、媒介、代际、地域的综合性文学选刊,从生长中的现场发现当代汉语写作的高度与活力”这一新定位。
何 平:选择“跨界”“越境”的办刊思路,你是否认为这是当下写作的新趋势,这样做是一种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