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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Ellie 晨曦开浩银昕 编辑/李晓丽

来源： PropTech研习社（ID:cv_seal）

WeWork创始人纽曼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今天被NYAG摘下。

据路透社报道，纽约州总检察长办公室（NYAG）正对WeWork发起调查，NYAG重点关注的问题是纽曼是否假公济私，为自己谋利。

关于纽曼身上的负面消息，圈内人应该都不陌生：纽曼将自己的房产出租给WeWork；要求公司支付其 600万美元的商标使用费；多达20人的高管“亲友团”；以公司名义购买价值6000万美元的私人飞机。

一直以来公司腐败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当腐败发生在象征着希望和未来的创新经济公司身上，难免让人失望。华尔街对于WeWork的失望，也恰恰是从纽曼的个人作风开始的。

一家家创立还不足3、4年的朝气蓬勃的“鲜肉公司”，怎么会沾染上这等坏习气？这些腐败丛生的公司还能代表新经济和未来吗？

其实，新经济公司内部贪腐早已是个藏不住的大问题。不少由资本催生的新经济公司在急速扩张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腐败问题。例如共享单车公司ofo曾被《财经》曝出管理层一人一辆特斯拉。

01

你所熟悉的每一家知名公司

都可能存在贪腐问题

1、联办、长租行业腐败：装修、拓展是重灾区

在纽曼的巨大负面传闻之下，联办、长租也在承压。在地产科技创新领域，装修、选址是重灾区。

地产行业由于单个项目金额高，在装修、拓展等环节存在着不少灰色地带。此前，有媒体报道，某头部联合办公空间内部员工举报了拓展人员以超过市场价30%拿地等腐败问题，但举报者反而被离职。

一位中介从业者跟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评价行业头部选手的拓展腐败问题，“他们的选址标准看起来根本不像专业人士，就是伸头被人宰的。”

一位不愿具名的资深地产人士告诉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以某家在华的联合办公企业为例，其在华业务的大量成本发生在不必要的环节叠加上。

该资深人士解释道，“如果拓展部门员工要去拿几层楼，假设实际租金只有八块钱每月每平米，员工会选择放弃，换一家十块钱每月每平米的物业来租，多出的这两块钱由大房东、代理方以及拓展部门的员工三方来分。这就在拿楼环节增加了公司四分之一的成本。”

该资深人士透露，在销售环节员工也有办法腐败。比如，他们给自己的直客硬拉来一个中介，由直客变成渠道客户，这样一来公司不仅要给销售人员正常发提成，同时还要给中介一笔佣金，销售人员随后会与中介分这笔佣金。

有业内人士指出，“联合办公拿项目太容易产生贪腐，创业公司内控本来就不行，贪腐回报大，风险小。”

但是，“这一前一后人为的增加成本，会让这家联合办公企业的账目及财务模型显得很不健康，而投资方是不清楚桌面底下的这些操作手段的，他们只看账目，一旦账目情况不对，会导致投资方对整个行业的看衰，这是对行业最大的伤害，相当于整个公司都被蛀虫给挖空了。”该资深人士称。

谈到这种操作模式的背后原因，该人士表示，这与该企业的组织结构有关，基层员工没有太多升迁通道有关，“他们看不到晋升通道，只能埋在基层想这种办法赚钱。”

除了联合办公，不断“爆雷”的长租公寓行业也是新经济公司腐败“重灾区”。在收房、拿房以及确定租金价格等环节上，很多品牌公寓的基层员工手握大权，与房东之间在价格上作假的“作案空间”巨大。

2018年杭州鼎家公寓爆雷的背后是一套“鼓励”员工腐败的激励制度：掌握越多房源的业务员会分到公司更多的奖励，于是业务员纷纷以高价收房，因为只有敢向房东出更多钱的业务员才能拿到更多的房源。

他们的具体做法是：业务员与房东提前商定，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从房东手中收房。以市场价标为3000元的一处房源为例，业务员以4000元收房，多出的1000元由房东和业务员各取500。

值得注意的是，鼎家公寓的租金价格水平是由身在一线的底层业务员确定的，基层员工一旦“抱团作案”，在租金上一同造假，公司的中上层领导很难发现。

2、面对高管腐败，周鸿祎声称要用最锋利的刀子割“腐肉”

新经济公司的腐败不止在地产领域发生，在其他的共享经济，新风口新赛道里，问题一样严重，比如ofo。

曾有人向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爆料：“小黄车高管存在腐败，真要全部挖出来，应该有刑事责任。”不过，关于ofo内部似乎已是公开的秘密。

比如，《财经》就曾在《ofo剧中人：我不愿谢幕》一文中描述，ofo的一些员工依靠贪污、捞钱、谋私利，混得风生水起；聚会吃火锅，先上四五十啤酒，所有人都必须喝醉；而年会上，有员工因背诵一首《滕王阁序》，戴威便奖励1万元；还有人武汉负责人因一年贡献4万多单的业绩，便获得戴威颁发的一辆牧马人。

36氪也曾报道，从去年下半年开始，ofo已经在北京、福州、杭州、南京、宁波等地区涉及职务侵占、倒卖公司财产等贪污行为，涉及资金近千万元。

内部腐败有多严重？

仅今年前3月，ofo就已经查处8起贪腐案件，司法机关已受理4起，逮捕5人，涉案金额数百万元。

今年7月，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蚂蚁金服的某商务经理，利用负责支付宝客户的准入、投诉管理的职务之便，处理各类涉赌、涉诈投诉，收受贿赂超过1300万元。后有报道称，这起案件涉及四个人，分别是蚂蚁金服的两个受贿人，以及另外两家公司的行贿人。对此，有支付机构表示：“这很常见。”

贪污受贿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加之或涉及人数太多又或案情特殊，大多数公司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腐败不只在“鲜肉型”新经济公司上演，在以TMD为首的老牌新经济公司里，治腐正在进行时。

在互联网公司轰轰烈烈反腐的今年7月，360公司内部暴出丑闻，其知识产权部资深总监黄某因收受多家代理商贿赂而被捕。

随后，360公司创始人周鸿祎在朋友圈公开表达了对公司内部高管贪污行为的深恶痛绝，他发文称：“公司里有些部门有了权力，不是为用户客户服务，而是变成寻租的工具，这完全违背公司的基本价值观和文化，要用最锋利的刀子将这些腐烂的肉切掉，我管你他妈的是什么鸟人。”

图片来源：微信朋友圈

3、内控流程腐败：大疆损失10亿，成本上升3成

如今从风口陨落的暴风，当初也没能避免内部腐败。

据一位接近暴风金融的知情人士告诉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暴风金融的CXO级别的高管，月收入可达千万。不仅如此，暴风内部的放权模式也滋生了内部的腐败之风。

据投中网此前《“暴风”消散：一家昔日风口公司的荒诞终场》一文报道，暴风很长时间里实行的都是纸质审批，因此报销流程“过于随意”。有员工称在2016年刚入职时，一次和同事外出私人聚餐，后者点了一瓶昂贵的酒，并一脸轻松地对诧异的他解释道：“反正冯老板买单。”

独角兽圈里的佼佼者，技术创新的绝对代表——大疆，也备受内部流程腐败问题困扰。

大疆在今年1月发布反腐公告表示，大疆在内部管理改革梳理内部流程时，发现在供应商引入决策链条中的研发、采购、品控人员存在大量腐败行为，并存在销售、行政、售后等人员利用手中权力谋取个人利益的现象。

2018年，因内部腐败问题，大疆预计损失超过10亿元，这一数字为2017年所有年终福利的2倍以上。反腐通告称，大疆共处理涉嫌腐败和渎职人员45人；其中，涉及供应链决策腐败的研发、采购人员最多，共计26人；销售、行政、设计、工厂共计19人。问题严重、移交司法处理的有16人，另有29人被直接开除。

另据《大疆创新关于反对职务腐败的公开信》显示，职务腐败问题可以对整个产业链产生严重影响，从原材料采购、加工半成品到最后成为企业可用的零件。即使每一环节的腐败使得采购成本只上升5%~10%，经过三层产业链到达企业时，成本在无形中增加了16%~33%，令人触目惊心。

公开信还提及，在行业中，职务腐败分子与部分供应商形成了互相保护的“避风港”：已经调查暴露问题了，但供应商宁可失去企业后续的订单，也不愿意协助打击贪腐，反而将被辞退的涉贪腐人员推荐给其他企业继续进行利益输送。

4、集体腐败：KPI定的太高，逼迫员工集体造假腐败

关于新经济公司腐败，进入中国尚不足2年的新经济酒店巨头OYO也没能幸免。

在OYO不断刷新“中国速度”过程中，裁员、数据造假等负面传闻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据自媒体“倪叔的思考暗时间”报道，在OYO的疯狂扩张期，OYO管理层为了漂亮的数据，对于底下员工数据造假采取默许态度。于是，在规模的驱使下，OYO从上到下，数据造假蔚然成风。

曾有OYO员工在脉脉上吐槽道：管理者定下KPI根本无法完成，不造假因为绩效不达标被开，造假被廉正合规部开除，反正左右都是被开。

除了数据造假，过分追求扩张速度的OYO不可避免的存在内部腐败问题。

科技在今年4月曾报道，OYO部分城市管理层直接通过招聘大量员工入职套取工资，而这些员工也不会进行实际的工作；还有的城市管理层人套取差旅费，这些管理层人在家中，也可以报差旅费，最终导致公司的差旅费甚至高达上亿。

今年6月底，燃财经曾报道OYO酒店中国区一天的差旅费高达500万元。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就此向OYO中国区的一位工作人员求证，对方没有给予明确的回复，只是表示差旅开销总额之所以这么高主要是因为出差的员工比较多。

“主要是机票和高铁票，住宿不贵，北京上海出差酒店报销标准是400元/晚，其他城市是200元/晚。”上述工作人员称。

而截至今年7月，OYO中国区官方宣布员工总数已超过1万人。假设全员都在路上出差，粗略计算，OYO每位员工每天的差旅开销也有500元，这显然不太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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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经济公司管理核心

一是合理分配利益，二是对抗人性

虽说互联网公司的内部贪腐并不罕见，但不同的公司对贪腐的态度截然不同。有些公司对内部贪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一些公司对内部贪腐深恶痛绝，治腐手段铁血无情。

京东CEO刘强东曾经对内放话说：“如果公司怀疑你贪了10万块钱，就算花1000万调查取证，也要把你给查出来”。

说回到地产科技领域，管理者们治腐决心不小。

联合办公品牌创富港的总裁薛春在接受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采访时表示，“谁胆敢践踏了我们红线，坚决不留情，这个是我们的铁律，践踏红线，能力再好也我们也不要。”

那创富港内部是如何避免腐败行为的发生？

薛春表示，创富港内部有一套系统，可以自动审核每一笔合同的采购价格，若超过系统的定位标准就会自动报警，然后相关人员就需要解释理由，理由说得通就OK，说不通这笔合同就无法通过。此外，创富港内部费用开支是全透明的，系统里每一笔费用所有人都可以查看。

创富港北京公司总经理郭建认为联合办公的腐败问题高管要担主要责任。郭建告诉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创富港具有严格的管理规范，内部由上到下相对廉洁，一旦发现销售人员收中介红包、吃回扣，立刻开除。

虽然说腐败不是新鲜事，但是新经济公司腐败事关多方，除了企业自身，新经济公司背后还牵扯着投资机构。面对新经济公司腐败，站在资本视角会如何看待呢？他们是没看见，还是视而不见呢？一旦发现，会不会伸手去管呢？

一位投资机构的副总经理在接受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采访时也谈了腐败这个问题，他认为内部产生腐败，其中一个原因是在企业急速扩张过程，创始团队的管理能力没跟上。

这位投资人解释到：“首先你得有规模，你得有盈利，然后你才能去精细化管理，但反过来讲，如果你的管理能力跟不上的话，你拓店速度、你的发展速度必然是受制约的，所以这两个必然是螺旋式上升的。这种情况下，大家到了一定规模，反过来还是会去进行管理的。”

一位联合办公行业头部机构的CEO在今年4月份接受投中网-PropTech研习社采访时也谈到了内部腐败这个敏感问题。

他认为，“内部腐败问题哪个行业都有，我们能做的是加强内控体系。公司在比较小的时候没有必要设置，但公司体量大了体制就得更完善。有的公司甚至还有一只专门的内审队伍。机制上完善，我们也要做的。”

针对腐败问题，一位地产公司高管表示，从管理者本能来说，需要堵住腐败漏洞，但实际上是堵不住的，如果采取放任和默许，又会搞坏公司风气。

这位高管也曾采取许多手段想要彻底治理公司腐败，但最后发现腐败问题无法彻底杜绝。他在经历很多痛苦挣扎和反思后终于想明白了：有些东西该抓，有些东西该放，对于公司而言，利益要放在首要位置。

这家地产科技公司旗下有许多项目，去年推动了一个“项目承包制度”，要求每个项目每年上缴一定比例的净利润率。原本之前的项目达不到这个水准甚至还有亏损，但去年最终实际成果是，承包团队给集团上缴的净利润创历史新高，集团不用担负任何成本，也不用操心管理，还简化了管理后台，净利润大幅提高了。每个承包的团队也拿到了实实在在的现金红利，比以前工资高得多。

“把灰色的东西阳光化、合法化，在利益上不损害大家”，在这位高管看来，项目运营在一个统一规则下面，团队风气就会好很多。

“做管理最核心的一点是合理分配利益，第二个是对抗人性，第三个是维护好公司基本规则和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