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1月16日,湘军、桂军高级将领在全州会商防堵红军计划,确定:湘江防务,由湘军负责衡阳、零陵、东安至黄沙河一线,桂军负责兴安、全州、灌阳至黄沙河(不含)一线。李宗仁、白崇禧心知要阻止红军进入广西已经不可能,遂按既定计划,将主力在湘桂边境展开,并征集大批民工,沿边界构筑了稠密的防御工事,辅以地方民团驻守。部署已定,李宗仁返回南宁,素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则坐镇桂林指挥前线部队。
就在白崇禧踌躇满志,准备一展身手的时候,一封来自上海的密电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发报者为白崇禧旧日的保定军校同学王建平,此人与白私交甚厚,虽进入蒋系中枢参与机要,但长期为白在南京、上海收集情报。
密电称:蒋介石采纳政学系头目杨水泰的建议,欲一举除三害,即通过湘、桂两军在湘江沿线的封堵,压迫红军由龙虎关两侧进入广西境内的平乐、昭平、苍梧,更以主力向东驱逐红军进入广东的新会、阳春地区,或沿罗定、廉江将红军逼入雷州半岛。如此,则两广地方军队根本不足以应付,自不能抗拒中央军大举进入,蒋介石可一举而除三害,消除心腹大患。
白崇禧接到电报后,大骂蒋介石毒辣,对部下说:"有匪有我,无匪无我,我为什么顶着湿锅盖为蒋介石造机会?!"当然,作为一名实战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也决不会因为一封未经证实的密电而立即调整部署。只是下令预作准备,何时给红军让路,他还要观望战局的发展。
11月22日,桂军第15军全部撤出湘江防线,在湘江沿岸只留下了两个团另两个营。至此,由兴安至全州六十公里长的湘江防线基本敞开,由永安关、雷口关通往湘江的大道也基本无兵守卫。可惜,红军直到25日方获得桂军南撤的情报,做出向湘江地域开进的部署,丧失了不战而顺利渡过湘江的大好时机。
11月23日,湘军第一路追剿军司令刘建绪得知了桂军撤离湘江防线的消息,立即报告何键,称白崇禧此举,是要为红军西进让路,把红军引向湘西北。
何键大为恼火,马上令刘建绪以三个师火速南下全州,填补桂军南撤留下的防御空白,一方面继续完成在湘江围歼红军的计划,另一方面将红军压向广西,不得使之进入湖南,让桂军自食其果。蒋介石接到何键的报告,连续给白崇禧发电,严斥桂军放弃职责,令湘军、桂军必须按预定计划歼灭红军于湘江东岸地区。
但白崇禧对蒋介石的电令置若罔闻,坚持既定部署不变,除以一部驰援兴安外,只是派出主力部队对西进红军的后续部队进行截击和追击。直到判明红军并无西取桂林、进入广西腹地的计划后,方以主力进至兴安、灌阳,对红军部队展开猛烈进攻。
湘江之战后,蒋介石恼羞成怒,发电连发两问质问白崇禧:"共军势蹇力竭,行将就歼。贵部违令开放通川黔要道,无疑纵虎归山,数年努力,功败垂成。设竟因此而死灰复燃,永为党国祸害……公论之谓何?中正之外,其谁信兄等与匪无私交耶?"
白崇禧毫不示弱,复电发四问反质蒋介石:"钧座手握百万之众,保持重点于新宁、东安,不趁其疲弊未及喘息之机,一举围歼于宁远、道县之间,反迟迟不前,抑又何意?得毋以桂为壑耶?虽职部龙虎、永安一战,俘获七千余人,以较钧座竭全国赋税资源,带甲百万,旷时数年,又曾歼敌几许?……据中央社露布,某日歼匪效千,某日捕匪盈万,试加统计,朱毛应无孑遗,何以通过湘桂边境尚不下二十万众,岂朱毛谙妖术,所谓撒豆成兵乎?职实惶惑难解。"
蒋介石被戳到痛处,暴跳如雷,大骂白崇禧,却也无可奈何,难较短长,只得令白崇禧继续率兵尾追红军,放下此事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