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27日下午,新中国成立后中解放军第一次授衔仪式在北京举行。在众多叱咤风云的将帅之中,唯一的一位女少将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她就是47岁的解放军防空军政治部干部部部长李贞。
更令人惊喜的是,李贞的丈夫甘泗淇被授予上将军衔,在1000余名开国将帅中,甘泗淇、李贞夫妇是唯一的将军夫妻。
出身贫寒,一心参加革命,经任弼时爱人介绍结识甘泗淇李贞出生在湖南浏阳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母生了6个女儿,最小的妹妹出生后父亲便病逝。为维持生计,李贞6岁那年,母亲含泪把她卖给别家当童养媳。1926年,婚姻不幸的李贞决心"跟着共产党闹革命",参加妇女协会,不久担任乡妇女协会委员长,次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后,李贞参加了湘赣边界秋收起义、湘赣和湘鄂川黔根据地反"围剿"斗争、红军长征,任湘鄂川黔军区政治部组织部部长。
1934年10月,萧克率领的红六军团与贺龙指挥的红二军团会师后,转战到湘西开创了新的根据地,并在湖南省的塔卧镇成立了中共湘鄂川黔省委、省军区。原为红六军团组织部长的李贞,被调任省军区组织部长,来到了塔卧。
此时,任弼时的爱人陈琮英给李贞介绍了甘泗淇。甘泗淇原名姜凤威,湖南宁乡人。时任红六军团政治部主任兼代政委,是红军的高级将领,曾在苏联留过学。李贞觉得自己没什么文化,配不上甘泗淇。
长征途中痛失孩子,化悲痛为力量,贺龙称之"革命夫妻"陈琮英说:"他文化高,你文化低,他正好可以帮助你学习!" "甘主任对你的印象可是相当好的,说你泼辣能干,作风扎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同志。"原来陈琮英每次见甘泗淇时,也是人前人后地夸李贞,这才主动过来撮合二人的婚事。1935年元旦,在任弼时的亲自主持下,甘泗淇和李贞在一个老百姓家借了间房子结了婚。
了解甘泗淇和李贞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晚年虽然有20多个孩子,但那都是烈士遗孤,没有一个是他们亲生的。实际上他们曾生过一个儿子,但由于长征中艰苦恶劣的环境,小生命仅存活了十几天便夭折了。
长征征途漫长而艰难,由于战斗的需要,甘泗淇和李贞并不能常在一起行动。甘泗淇除了参与军团的决策外,有时还要参加指挥战斗,沿途做部队的政治工作和群众工作。这时的他,身体消瘦,头痛病时常发作。
一次突然得知妻子病重的消息,他感到惊讶和惭愧,在贺龙和任弼时的"命令"下,他火速赶到李贞身边。甘泗淇发现妻子高烧不止,便请来医师诊断,最后李贞被诊断为伤寒病。当时部队缺医少药,甘泗淇便把自己唯一的私产——莫斯科中山大学奖给他的一支金笔卖掉,买来了药物和针剂,才使李贞的高烧退下来。夜晚,山风如刀割,甘泗淇又将自己唯一的一件毛衣脱下给李贞穿上。
大病一场的李贞,身体非常虚弱,部队过草地时,她已怀孕7个多月了。恰恰是在这段最艰难困苦、最难行走的征途中,李贞早产了。可战士们都在吃树皮、草根,甚至在吃战马、皮带的时候,这个呱呱坠地的孩子哪里能吃到好东西呢?李贞长期没有充足的营养,自然缺少奶水,孩子饿得啼哭不止。
尽管同志们对小生命百般呵护,送来了自己舍不得吃的青稞面,但毕竟杯水车薪,不解决根本问题,还没等李贞走出草地,可怜的小生命便夭折了。从那以后,她再没有怀过孕,这是甘泗淇和李贞夫妇为革命战争做出的巨大牺牲。
孩子的夭折,使李贞伤心不已,身体愈发虚弱,常常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甘泗淇只要有机会,就想方设法来照顾她。李贞不宜骑马,甘泗淇就背着、扶着她走。战友们见这样下去不行,就临时做了副担架抬李贞。甘泗淇很受感动,坚持自己抬一头,尽量减少战友们的负担。就这样,夫妻二人患难与共,终于顺利地到达了陕北。贺龙高兴地称他们是"两个模范干部,一对革命夫妻"。
夫妻连续奋战凯旋,成为新中国第一对将军夫妇抗日战争爆发后,李贞接受组织的安排,从一二○师直属政治处主任的位置上回到了后方,担任妇女干部学校校长,而甘泗淇作为一二○师政治部主任一直奋战在抗日前线。解放战争时期,甘泗淇任西北野战军政治部主任,李贞任政治部秘书长,夫妇二人一道参加了解放大西北的一系列战役。新中国成立不久,夫妇二人又一同奔赴抗美援朝的前线。甘泗淇担任志愿军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李贞则被彭德怀亲点为志愿军政治部秘书长。
在异国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李贞出色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还于1950年11月与鲁迅夫人许广平一道率领中国妇女代表团来到了莫斯科,向苏联妇女介绍志愿军女战士的英雄事迹。为了让苏联妇女更多地了解志愿军女战士的事迹,李贞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报告会的会场设在克里姆林宫的一个大厅里,她声情并茂的演讲,响彻克里姆林宫大厅,赢得阵阵热烈的掌声……
1953年,甘泗淇和李贞胜利完成党和人民交给的光荣使命,从朝鲜凯旋回国,又一起担当起国防和人民军队现代化建设的重任。甘泗淇出任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李贞任军委防空军干部部部长。
1955年9月,新中国第一次授衔仪式,夫妇二人一同走进了中南海怀仁堂。周恩来亲自把上将军衔授予甘泗淇,把少将军衔授予李贞。周总理握着李贞的手,亲切地说道:"祝贺你,李贞同志,你是我们新中国第一位女将军啊!"
正当夫妻二人准备携手再创新辉煌时,功勋卓越的甘泗淇将军却英年早逝。1964年2月5日,刚过60岁的甘泗淇便因积劳成疾,不幸离开人世,离开了相濡以沫30余年的妻子,离开了他们共同抚养的20多个烈士遗孤。他留给李贞的,除了他们共同的未竟事业外,便是难舍难分的夫妻感情。
26年后的1990年3月11日,李贞因病在北京逝世,中国现代革命史上难得的"夫妻将星"的另一半也陨落了。在遗嘱中,李贞交代:将平时节省下来的1.1万元人民币存款和2500元国库券,一部分捐献给宋庆龄儿童福利基金会,一部分捐献给甘泗淇的家乡湖南宁乡县作为办学补助,最后一次表达了她对丈夫及其家乡的深情挚爱……
一位上将、一位少将,一辈子无儿无女,省吃俭用仅有1万多存款,且全部捐赠,不免让人觉得心酸又敬佩。
向老一辈革命家,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