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英雄赵一曼烈士,她的身世之谜是如何历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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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冬天,北国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有一天,一对气度不凡的夫妻出现在了哈尔滨街头,看穿着谈吐,这对夫妻像是有钱人。可是这两个有钱人却显得非常奇怪,不但行踪诡秘,还专爱往穷工人多的地方凑。他们是什么人呢?没过多久,哈尔滨有不少工人就知道了,这两口子男的叫老曹,女的姓赵,都是共产党的大干部。
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而是和电视剧《潜伏》里的余则成和翠平一样,受上级党组织的委派,以夫妻关系作掩护到哈尔滨来组织工人运动的。
1933年4月,在这“两口子”的组织领导下,哈尔滨电车工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大罢工。然而不幸的是,在这次罢工当中,“丈夫”老曹被日本特务逮捕,壮烈牺牲。而“妻子”因为身份暴露,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她转移到了抗日游击区,当上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一师二团政委。从此,在茫茫林海雪原上出现了一位身穿红衣、手使双枪,让日寇闻风丧胆的女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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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著名的抗日女英雄赵一曼。
这个能文能武、机智过人的巾帼英雄领着队伍在白山黑水之间神出鬼没,给了日本侵略者一次又一次的沉重打击。
在珠河,赵一曼临江抒怀,写下了不朽的诗篇《滨江述怀》:
誓志为人不为家,跨江渡海走天涯。
男儿若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
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
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当时日伪的报纸如《大北新报》《哈尔滨日报》等都刊登了一篇叫做《共匪女头领赵一曼,红枪白马猖獗于哈东地区》的报道,报道中说:
共匪女首赵一曼,红装白马奔驰于丛山密林,常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战术,使我备感难以对付。
敌人还把赵一曼称为“挎双枪骑白马的密林女王”,并且悬赏3000大洋,誓要抓捕并杀害这位中国的“女王”。
三年下来,赵一曼的人头日军没取着,而日军的人头倒是被赵一曼取走了不少。恼羞成怒的日军从1935年下半年开始,组织重兵对珠河游击队进行了规模空前的“大扫荡”。
11月15日凌晨,赵一曼率领的一支小分队不幸被500多日军包围。危急时刻,赵一曼下令,让手下带队突围,而她自己却一个人担负起了掩护的任务。在一番激战过后,她不幸被敌人的枪弹击中,身负重伤,不得不在一个农民家中休养,不久被俘。
那时候赵一曼通过自己的机智和勇敢,说服了两个良心尚未泯灭的伪警察和护士。在他们的帮助下,赵一曼逃了出来。可是由于她腿部受了重伤,跑不快,终于在距游击区仅有20余里的地方被伪骑警追上。
日军对赵一曼使用了各种非人手段,甚至动用了最新发明的电刑。可是她始终坚贞不屈,不肯吐露党和东北抗日联军的任何秘密。
最后,在宏亮,声透九重天的《红旗歌》“高高举起啊!血红旗帜,誓不战胜,终不放手……”的歌声里,赵一曼英勇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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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的时候,长春电影制片厂把她的英雄事迹搬上银幕,赵一曼的名字从此传遍了大江南北,也感动了好几代人。
然而,在电影公映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对于这样一位家喻户晓的英雄,人们对她的其他情况却基本上是一无所知。她是哪里人?是怎么参加革命的?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没有?这些问题就连和她在一起浴血奋战的老战友、老部下全都答不上来。
据他们说,赵政委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也从来没看她给家里人写过一封信。关于她的身世,当时只有一个传说,有人说她是东北抗日联军司令赵尚志的妹妹。
那么这个让日军闻风丧胆的奇女子,真的会是赵尚志司令的妹妹吗?如果不是,那她又有着怎样的身世呢?
说起赵尚志,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位和杨靖宇将军齐名的东北抗联的领袖,毕业于黄埔军校。当年,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东北的日军可说是一个个心惊胆战腿发软。
都说虎父无犬子,那虎兄自然也不会有熊包的妹妹。这同样让日军闻风丧胆的女政委刚好也姓赵,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两兄妹。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赵一曼不跟同志们透露自己的家庭情况也就很好解释了。因为赵尚志是抗联司令,还兼着赵一曼所在的第三军军长。这样一来,赵一曼自然得避嫌。
但事实却是,两人绝无可能是亲兄妹,理由有二。
第一,赵尚志是地道的东北人;而赵一曼呢,同志们虽然弄不清她的籍贯,可是从她说话的口音、长相、生活习惯等方面就可以肯定她是南方人。
第二,后来一查两个人的年纪,赵一曼竟然要比赵尚志整整大了三岁。只不过赵尚志长的老相,又是领导,所以当时抗联的同志们才觉得赵尚志像赵一曼的大哥。
当然,我们说赵一曼是赵尚志的妹妹,却也不能算全错。
原来当地有位吕大妈,两个儿子都参加了抗联,但是都牺牲了。后来赵尚志和赵一曼都认了这位吕老太太当干妈。
或许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后来才有了两人是兄妹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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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一曼到东北一开始是搞地下工作的,身份自然是机密,没人知道并不奇怪。可为什么后来都转移到地上了,她的身世为何还是没人知道呢?
直到电影《赵一曼》上演之后,这个问题才慢慢有了答案。
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呢?
电影上映之后,北京就有个观影者心里思绪万千、感慨良多。他是谁呢?当时担任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的何成湘。
原来在30年代初期,何成湘是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而赵一曼当时就在他的领导下工作。
不过,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下,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对赵一曼的身世也并不了解多少。何成湘只知道,赵一曼是烈士的化名,是个外地来东北工作的同志。
如今,烈士都已经牺牲这么多年了,全国也解放了。赵一曼到底是谁?她的亲人到底在哪里?人们依然是一无所知。作为老上级,何成湘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烈士的身世弄清楚,找到她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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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该从哪下手呢?
想来想去,何成湘觉得唯一的线索就是当年鬼子对赵一曼的审讯。也许从当年的审讯档案里,能够发现点什么。
1952年,何成湘来到了赵一曼当年被审讯的哈尔滨。在哈尔滨档案馆里,他查阅了日伪时期几千份尘封的旧档案。突然,一份编号“特密8853号”的日本警务厅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经过翻译,这份档案正是有关赵一曼被审讯和枪决经过的报告。那么,这档案里都写了什么呢?
姓名:赵一曼,性别:女,年龄:29岁,职业:无职业,原籍:山东省济南府,住址:不定
她是妇女思想匪,由于计谋巧妙,担负起了珠河中心县委委员的重任,颇受重视……
对于这些东西,何成湘知道,都是赵一曼为了掩盖身份、迷惑敌人所编的假口供。
那档案里还有没有更有价值的线索呢?当然是有的,那就是这份报告的签名!也就是当年负责审讯赵一曼日军的名字。
从签名上看,这个人名叫大野泰治。那这个鬼子现在在哪呢?派人一查,这个人竟然还在中国。
原来,在日本投降之后,大野泰治流落到了山西,还被阎锡山的部队收留了。直到太原解放,这个人才被捕。这个时候正关在太原日本战犯管理所里。有关赵一曼的档案都是这个人写的,那么这个人一定参与过审讯和杀害赵一曼,自然也就应该知道赵一曼牺牲前后的情况。所以调查人员马上就赶到太原,提审了大野泰治。
大野泰治本身就是搞敌特活动的,侦讯方面是他的强项。所以刚开始在审讯的过程中,他大耍花招,拒不承认。
后来在调查人员摆出了人证物证之后,大野傻眼了,只好低头认罪,乖乖交代了赵一曼从被捕到被害的全部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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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一曼受伤被俘之后,日军就觉得,这个女人极不寻常。作为一个能把三万多农民整个都组织起来的人,如果把她争取过来,为他们所利用,然后当一个反间,这样比杀死很多的抗日志士效果还要好。
赵一曼当时伤口已经溃烂化脓,生命垂危,腿部都露出白骨了。敌人怕她死了得不到口供,就把她押送到了哈尔滨。
在医院把赵一曼救活过来之后,鬼子就让老牌特务大野泰治来负责审讯赵一曼。
一看是个女的,大野泰治一开始还心想,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一顿鞭子下去,包她什么都说了。
可是,这次他失算了。
敌人用钢针刺她的伤口,用烧红的烙铁烙她,而且用辣椒水和掺着小米的汽油往她的嘴和鼻子里灌。最后,甚至还丧尽天良地动用了电刑。
然而,各种各样的刑具刑罚全都用尽了,但是在这个娇弱女子的身上却不管用。日本人想知道的,赵一曼烈士坚决不吐露半个字。
在审讯大野泰治时,这个狡猾而凶狠的刽子手语音发颤地说:
我们都失望了。很难理解,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赵女士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共产党员有如此钢铁般的毅力,竟然能长时间熬住帝国最新的电刑。我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刑罚了。
一看来硬的不行,大野就改来软的了,而且是直戳女性的软肋——孩子。
要知道,孩子是每个做母亲的与生俱来的牵挂,也是最容易打开的缺口。大野以为这招能够勾起女人贪生怕死的心。可没想到赵一曼说了,我没孩子。既然没孩子,那这招还有什么用呢!
在费尽周章之后,敌人没有找到任何赵一曼有孩子的证据和资料。这个时候,日军终于对这个至死不开口的共产党员彻底失去了耐心。
1936年8月2日,他们把赵一曼押上火车,送往珠河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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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说的这些,就是大野泰治交代的赵一曼牺牲前后的情况。
可是听完这些,调查人员桌子一拍,怒斥道,说你还不老实,还有重要的东西你没交代。
那么,狡猾的大野还有什么没交代呢?
原来,在审讯档案里,调查人员还发现了一件东西——两封遗书,赵一曼写给孩子的遗书。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赵一曼不是亲口说过自己没有孩子吗?既然她没有孩子,那这个档案里头怎么会有她写给孩子的遗书呢?
是赵一曼在隐瞒,还是大野泰治在撒谎?
大野泰治后来一回忆,突然醒悟过来,忙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原来,在去往刑场的火车上,赵一曼突然向他要来了纸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写下了两封内容不同的遗书。这两封遗书都是写给一个叫宁儿的孩子的。第一封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我的可怜的孩子,母亲到东北来找职业,你的父亲到东北来死在东北,母亲也步着他的后尘。
而另一封写的都是对孩子的思念和愧疚。
不过,这两份遗书虽然都是写给宁儿的,但是宁儿的真实名字、地址之类的信息遗书里却半个字也没提。
这样的遗书对敌人来说自然是没什么价值。所以,赵一曼死后,大野泰治就把遗书封存在了她的审讯档案里。时间长了,他也就忘了。
鬼子对这封遗书的内容不关心,可是调查人员却不能对这两封遗书漠不关心。说不定,还真能从遗书里找到解开赵一曼身世之谜的重要线索呢。
可是,在仔细研究了两封遗书之后,他们非但没有能够找出什么
线索,相反倒是看出了不少蹊跷和矛盾。
我们看这第一封遗书的口气,赵一曼似乎是说老曹是孩子的父亲,可是据当时的知情人回忆,赵一曼和老曹的确是为了方便在敌后工作而结成的假夫妻,而且在老曹牺牲前后,从来没有人见过赵一曼怀孕,或者是身边带着孩子。
可如果孩子是赵一曼早就有的,那她为什么又要在遗书里这么说呢?
一切都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一曼确实有孩子。
那她也一定有丈夫和家人。
那么,他们是谁,又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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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成湘和调查人员毫无头绪的时候,一条突如其来的意外线索让一切真相大白。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线索呢?
1954年,有个四川宜宾的老乡来北京探望何成湘。两人在聊天的时候,老乡兴致勃勃地谈到轰动家乡的新闻。据老乡说,在宜宾有个叫李坤杰的人正托人到处找她的妹妹李坤泰,甚至信都写到周总理那儿去了。
这事何成湘自然是知道的,要知道这个李坤泰或者说李一超的丈夫本身虽然名气不大,但他的妹妹可是刚过世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之一任弼时的夫人陈宗英。周总理接到李坤杰的求助信后,马上便转给了陈宗英,并殷切嘱咐她努力找寻李坤泰的踪迹。
何成湘见老乡兴致勃勃,就没有打断他的话。但是当他听到老乡说这个李坤泰就是当年去了东北参加了党的地下工作,然后就音讯全无的。
他心里头不由一惊:这李坤泰会不会就是赵一曼烈士呢?
他马上就让老乡联系李坤杰,把她妹妹李坤泰的照片给寄过来。
很快,李坤泰的照片就寄到了北京,而一看照片,何成湘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没错,照片上端庄清秀的女子正是当年他的老部下赵一曼。
为了谨慎起见,何成湘还拿着这张照片找到了当年和赵一曼一起生活、战斗过的乡亲和战友,而他们也都一眼就认出来了,照片中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好政委赵一曼。
与此同时,在日伪档案里,调查人员又有了新发现。什么呢?一张日本人拍的赵一曼受刑之后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两张照片一对比,赵一曼的身世终于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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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坤泰早在五四运动时期便接受了革命思想。1926年,她加入中国共产党,还进了黄埔军校学习,被称为黄埔军校中走出来的美女教官。
1927年,李坤泰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莫斯科,她和同学陈达邦结了婚。一年后,她奉调回国。
1929年2月,李坤泰生下了她和陈达邦的儿子“宁儿”。
那时候,正是大革命失败后革命的低潮期,全国到处弥漫着白色恐怖。李坤泰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还要随时躲避警察的追捕,一路讨饭到了上海,找到了中央机关。
“9·18事变”之后,李坤泰主动要求到东北沦陷区工作,为了方便工作,她狠心把宁儿送给丈夫的堂哥做养子。
因为地下工作的需要,李坤泰到了东北之后就把名字改成了赵一曼,从此家人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而李坤泰的丈夫陈达邦直到1938年从苏联回国才知道妻子去了东北,儿子被堂哥收养。
陈达邦和儿子团聚了,但是妻子、母亲在哪里?他们却再也没打听到。当然,他们更不会想到,电影里的赵一曼烈士就是自己正在苦苦寻找的亲人。
就这样,直到1954年何成湘看到李坤泰的照片,才知道老部下赵一曼的真正身世。而这个时候,赵一曼遗书里的“宁儿”,21岁的中国人民大学学生陈掖贤这也才知道,自己苦苦找寻多年的母亲竟然就是电影里的赵一曼烈士。
据赵一曼孙女陈红回忆说,我爸爸接到通知,这才知道赵一曼就是他母亲。随后我爷爷带着他到东北烈士纪念馆去,他看着遗书以后,就大哭了一场,几乎都晕倒了。回去以后,他就在手上刺了三个字——赵一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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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这,真相大白。当然了,最后我们再谈谈赵一曼两封遗书的矛盾之处。
后来人们分析,那可以说是一个革命者对敌人的迷惑,也可以说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保护。
在牺牲之前,赵一曼是非常渴望给自己的儿子留一封信的。她要把自己的牵挂、自己的希望告诉孩子。但是,她又不能暴露自己孩子真正的行踪,否则对孩子可能极为不利。
于是,她就很巧妙的把她和老曹的关系说成是真夫妻,这样也就对孩子起到了一种掩护作用。
1956年6月,参与杀害赵一曼的凶手大野泰治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这个刽子手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最后,我们来读一读赵一曼烈士留下的另一封遗书,一起来感受一下一个崇高的革命者、一个伟大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着怎样的情怀。
宁儿:
母亲对于你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
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
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
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赵一曼,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用实际行动来教育子女为国而牺牲的母亲!宁儿为你自豪!人民为你自豪!共和国为你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