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揭幕：不到300万人的小州成美国政治风暴中

澎湃新闻记者 南博一 实习生 任焕玉

当地时间2月3日，位于美国中部的艾奥瓦州将迎来2020美国大选的揭幕战——民主党党内首场初选。超过十位民主党竞选人将在此拉开最后的角逐的序幕，争取在半年后收获代表民主党与现任共和党总统特朗普最终对垒的入场券。

据艾奥瓦州当地最具影响力的媒体《得梅因纪事报》2月1日报道，届时将有来自26个国家和地区的1500多名新闻工作者报道这场民主党初选揭幕战。

巨大的关注度下，这个仅有不到300万人口的地区，再一次被短暂地推向了美国选战的风暴眼。

风暴眼中的艾奥瓦——选举、选举、选举

“为什么是艾奥瓦？”这样的声音在每个选举周期都会固定响起。事实上，自1972年以来，无论哪一位竞选人想最终入主白宫，这里都是他们的第一站。

鲍勃·兰德是艾奥瓦州利马斯市一家牛排店的老板。这些年来，他见过几乎每一位想要或曾担任过美国总统的人。在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当时的共和党参选人、美国传奇医生本·卡森和他饥肠辘辘的竞选团队突然造访了兰德的牛排店；小布什总统的安全顾问曾关闭了高速公路，以便总统可以安全地到达利马斯；共和党人鲍勃·多尔在1996年竞选总统时也来过兰德的牛排店，亲自走进冷藏室，从一大块牛肉上为自己切下了一块牛排。

在1月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兰德笑称，“见过这么多政要是我这一辈子最糟糕的事情。”

相比之下，仅仅60公里外的南达科他州，同样经营着牛排店的丹·拉蒂根记得只有一位政客曾推开过他店门。“可能是图恩参议员吧，他出生在这里。”拉蒂根吐槽道，“这里可不是艾奥瓦。”

南达科他州，丹·拉蒂根的牛排店内。

改变艾奥瓦州在美国选战中地位的时刻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1972年，艾奥瓦州民主党领导人决定在当年1月举行党团会议选举，以便响应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关于吸引更多选民参加选举的倡议。民主党总统竞选人乔治·麦戈文要求艾奥瓦州举行党团会议选举具体时间早于新罕布什尔州的初选。这一安排使得麦戈文的竞选备受媒体关注，最终获得当年民主党提名。

1976年，彼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吉米·卡特，在艾奥瓦州先声夺人，成为当年选战的“黑马”最终问鼎白宫，2008年，奥巴马如法炮制。

“一州定乾坤”的选战成绩奠定了艾奥瓦州在美国总统大选年中独特的“风向标”地位。每个选举周期伊始，以农业为重的艾奥瓦州就会短暂地成为美国政治的风暴眼。想要角逐总统大位的政要们会争相在这片地区秀出自己的实力和影响力，美国和全世界的媒体也聚焦着艾奥瓦州，不放过每一丝或将影响选局的微弱信号。

选战不止艾奥瓦——落差、抱怨、往复

对于生活在艾奥瓦州和邻近的居民来说，四年一度的选举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们的竞选广告，他们就在距离我仅仅1公里的地方发表演讲。”在艾奥瓦州学校教书的阿尔姆杰尔德告诉《纽约时报》，电视和广播早已被竞选广告所淹没。

对于艾奥瓦州人“幸福的烦恼”，来自南达科他州最大城市苏福尔斯的米歇尔·兰德尔有些羡慕。

米歇尔·兰德尔（左）驱车125.5公里前往艾奥瓦州苏县奥兰治城市政厅参加布蒂吉格（右）的竞选活动。

今年1月稍早时，兰德尔前往艾奥瓦州，与本届选举周期几乎所有的主要民主党竞选人合了影，因为这些政要或许从始至终不会前往与艾奥瓦州一线之隔的她的家乡。

“在初选开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兰德尔说道，“有人说我们这些别的州的人是被遗忘的人，我们确实如此。”

最让兰德尔失落的，是在艾奥瓦州苏县奥兰治城市政厅参加她最中意的竞选人、印第安纳州南本德市市长皮特·布蒂吉格的竞选活动时，这位颇具吸引力的市长告诉在场的150位支持者：“你们将决定这个国家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兰德尔感到失望，她不是可以“决定这个国家下一步的发展方向”的人之一。“我想成为其中一员。”兰德尔告诉《纽约时报》，她见过布蒂吉格几次，甚至曾在艾奥瓦州为他挨家挨户敲门（美国选民宣传自己所支持的候选人的主要方式之一）。

同样感受到冷暖落差的，还有来自内布拉斯加州的选民。内布拉斯加州最大工商业城市奥马哈拥有50万人口，还有着几家世界500强的企业。据《纽约时报》报道，在过去几个月里，没有一位民主党竞选人来到过这里。而在一河之隔的艾奥瓦州康瑟尔布拉夫斯市，同一时间段已经有至少11位民主党竞选人到此开展竞选，其中有些人甚至来过两次，而康瑟尔布拉夫斯市只是艾奥瓦州一个拥有6万人的小城市。

这种过分的选举倾斜现象引发了内布拉斯加州民主党人士的不满。据《纽约时报》报道，内布拉斯加州民主党主席简·克拉布警告称，民主党不应放弃她所在的州，内布拉斯加“人口众多，选民摇摆，更有可能成为出其不意的制胜法宝”。

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民主党支持者们在酒吧里观看总统候选人辩论。

艾奥瓦州在选举中的过度曝光也让竞选人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据《纽约时报》1月底报道，民主党竞选人、美国前副总统拜登日前公开抱怨艾奥瓦“太受关注”，而朱利安·卡斯特罗也在退选前表示，艾奥瓦州“不代表民主党”，也“不代表美国”。

位于美国中部农业地带的艾奥瓦州远离东西两岸民主党的传统票仓。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白人选民（不包括拉丁裔）占90%，而美国全国范围内白人选民只占约64%；这里的黑人选民仅稍多于3%、移民人口不足5%，都远低于13%的全国比率。这样的人口结构，与近年来少数族裔和多元背景选民在民主党党内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不相符。

尽管如此，基于选战规则，以艾奥瓦州为代表的早期州和摇摆州的投票结果依然备受关注。

2月1日，艾奥瓦州初选的前两天，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发表声明称，将取消原定于当晚发布的备受期待的艾奥瓦州民意调查结果。

报道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取消公布民调结果的原因是，一位电话接线员在民调中罗列2020大选民主党竞选人时遗漏了皮特·布蒂吉格的名字。目前，尚不清楚这一事件是否为个案。

随后，上述民调的发起人、《得梅因纪事报》和CNN为坚持确保民调结果有效的最高标准，决定取消公布调查数据。

这一插曲无疑让本就异常白热化的艾奥瓦州选情更加扑朔迷离。

然而，无论结果如何，2月3日过后，美国的政治风暴将瞬间转移至下一处，在这个不到300万人口的小州，一切又将趋于平静，直到四年后的再一次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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