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刚刚过去，肆虐美国的冬季风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对于不少美国农民而言，寒冬同样远未过去，面对需求下滑、全球性的供应过剩和恶劣气候的“夹击”，一场农业危机也许正在袭来。

申请破产农场创六年新高

今年以来，美联储在已经发布的所有八份经济状况褐皮书中，都提到了农业经济面临的挑战。美联储主席鲍威尔2月在密西西比就发展农村经济发表讲话时承认，在许多农村地区，人们并没有同等体验到经济发展带来的繁荣。

随着秋收季节的来临，全美农作物收割进度依然落后于五年均值，而大豆、玉米等现货价格持续疲软令不少农场主苦不堪言。美国农业部（U.S.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预计，今年美国农业债务将达到创纪录的4160亿美元。经通胀因素调整后，目前的债务水平略低于1980年美国农业危机爆发之前。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10月公布的季度报告显示，商业农业贷款拖欠率均处于六年来的最高水平。

申请破产的农场越来越多，据美国农业局联合会（American farm Bureau Federation）报告，截至9月的12个月里，全美大约200万农场中，依据美国《破产法》第12章申请破产的农场达到580家，较2018年增长24%，创2011年以来新高。艾奥瓦州、堪萨斯州、马里兰州、明尼苏达州、内布拉斯加州、新罕布什尔州、南达科他州、威斯康星州和西弗吉尼亚州的破产申请达到或超过10年来的最高点。

农用机械市场需求进一步萎缩，上周公布的最新季报显示，农机巨头约翰迪尔三季度净利润7.22亿美元，同比下滑8%，预计2020财年净利润在27-31亿美元，大幅不及市场预期。公司同时还下调了2020年的销量预期，其中农业和草皮设备的销量将下降5-10%。约翰迪尔首席执行官梅（John C。 May）表示，业绩表现反映了农业部门持续的不确定性，持续的贸易紧张形势加上一年来恶劣的气候环境，使农民对于新设备的投资态度谨慎。

中小农场处境艰难

全球化和科技改变了国际农产品供应格局，科技使大型农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效率，规模经济意味着小型农场的生存空间被挤压。美国农业部长珀杜（Sonny Perdue）10月在威斯康星州世界乳品博览会上表示，在美国，农场规模正变得越来越大，小型农场正在减少。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上世纪90年代以来，2000英亩土地的农场数量翻了一番，在此期间，拥有1000英亩土地以下的农场数量减少了44%。

前内布拉斯加州参议员阿尔戴维斯（Al Davis）表示，家庭式农场正面临着逐步“灭绝”的风险，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原有的乡村生活方式，而这正是近几十年来美国重要的经济基础。1991年美国小型农场贡献全国农产品产量近一半，2017年这一比率已经缩水至四分之一。

近一年，超过40%的农场破产案发生在中西部13个州的农业主产区，巨额债务令不少农户已经不堪重负，生产成本高企令扭亏为盈变得遥遥无期。雷克曼（John Rieckmann）来自于威斯康星，该州是全美申请破产最多的州。雷克曼世代在此务农，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但却从未见过面临如今这样的危机。如今雷克曼一家欠了大约30万美元的债务，因无法偿还饲料费和为维持农场运转而购买的二手拖拉机的还款，农场的留置权已经被剥夺。“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难赚钱，更不用说还债了，收入已经比六年前下降了40%。更需要关注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财产，而不是如何度过这一周。”雷克曼说。

分析机构AgriVisor大宗商品策略师塞策尔（Karl Setzer）同样来自于威斯康辛，他在回复第一财经记者时表示，目前的状况确实令人担忧，不少农场面临困难，被迫出售设备和土地来维持经营。对于美国农民而言，真正破产并不只是意味着失去工作，他们会被逐出自己的家园和世代相传的土地，很多人可能因为失去祖辈留下的遗产而受到沉重打击。

塞策尔认为，目前情况还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破产法》第12章允许申请者在三年内偿还债务，作为最后的机会，农民需要尽快重组负债并降低运营成本。但如果市场环境无法有所改善，即使有联邦援助，未来申请破产的农场的人数还将增加。

漂亮数据背后隐患重重

美国农业部预计，2019年美国农场收入将达到880亿美元，这是2014年以来最高的一年。

然而数据背后却隐患重重。美国在过去两年里共推出了280亿美元的农业援助计划。其中去年政府向农民补助了120亿美元，另外160亿美元是今年5月宣布的。据美国农业局联合会预计，880亿美元中近40%的收入，总计约330亿美元与联邦政府的贸易援助、灾难援助、农业法案补贴和保险赔偿有关。除去这些，今年全美农业收入为550亿美元，比去年下降了14%，仅为2013年的一半。

美国农业局联合会首席经济学家牛顿（John Newton）警告，即使贸易形势改善，农产品的低价也可能会持续下去。为了争夺市场份额，不少国家的农产品产量正在不断上升，市场竞争只会愈发激烈。

以玉米和大豆两大作物为例，与竞争对手出口国相比，目前美国本土玉米价格太高，市场份额正在被巴西、乌克兰等国蚕食。大豆则受到气候、库存等多种因素影响，南美两大产区巴西和阿根廷有利的气候环境正加剧未来产能过剩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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