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新生儿喂可乐会怎样？——肯尼亚杀婴现象

在内罗毕的街道上，在官方听不到的地方，护士们说有不同的方法可以杀死不想要的婴儿。一些年轻的母亲用可口可乐代替母乳喂养它们，使婴儿们的器官衰竭。据说姜汁啤酒也同样有效，还有成百上千的婴儿死在坑式厕所、河流和垃圾堆里。

或者也可以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在城市贫民窟的大街小巷里，庸医们常常非常愿意对婴儿进行头部一击来结束晚期妊娠。在肯尼亚杀婴也许不是一个新现象，但最近几个月的一系列残酷事件，暴露了由贫困、极高的意外怀孕率和肯尼亚混乱的堕胎法造成的危机规模之大。

当西方人想到终止妊娠时，他们想到的是堕胎——在医疗监督下，将发育不超过24周的部分成形的胎儿取出。但在肯尼亚，意外怀孕常常导致杀婴行为：杀害健康的新生儿。

最近，市政部门清理了蜿蜒流过首都的内罗毕河，在5月的一个多星期里，八名婴儿的尸体从满是垃圾的河水中打捞出来。这些发现吓坏了肯尼亚人，但活动人士认为现实更加严峻。垃圾分类员威尔逊·切普图估计，每年仅他一个人就能在垃圾场找到15名死去的婴儿。

佛罗伦斯是一位助产士，她的手机上有一系列在垃圾场发现的婴儿尸体的照片。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一个女婴痛苦地弓着背。当地居民告诉她，这是因为她的母亲给她喝了可口可乐后，孩子便死了。

这样的故事对人权活动人士文森特·奥德希亚博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今年2月，他所在的基贝拉司法中心收到了另一名内罗毕妇女的报告，她看到她的邻居给她刚出生的女儿服用了过量的可口可乐。他说：“有些女性没有能力成家，你可以想象一下用可口可乐代替母乳喂养一个婴儿的情景，这让孩子最多只能活三天。”

然而，如此精心策划、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谋杀是不寻常的。更常见的情况是，婴儿被遗弃在基贝拉的铁路线上，一些孩子获救，而另一些则死亡。活动人士说，更常见的做法是，不合格的黑市医生通过引产生下活的婴儿然后杀死婴儿的方式，对怀孕后期的妇女进行堕胎，有时产妇也会死。

卡罗琳·奥特拉是一家妇女健康慈善机构的社区动员者。“庸医们给你接生，然后杀了孩子，分娩是在一桶冷水中完成的。”在当局的视线之外，可能还有更多的交易在进行。肯尼亚没有关于杀婴的官方统计数据，所以这样的故事通常都是道听途说。

然而，这里显然存在一个问题。活动人士表示，只有理解故事背景，才能解决问题。杀婴行为是一种恶性循环的终结，这种恶性循环始于意外怀孕，通常是由贫穷的年轻妇女为了生活必需品而出卖自己的身体，然后在流产失败后诉诸最极端的手段。

堕胎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这在很大程度上是非法的。任何进行“未经授权”的堕胎的人会被判处14年监禁，这是一种法律上的含糊不清，允许警察逮捕或敲诈医生，很少有医疗专业人员准备冒这个险。

2017年，在美国“反堕胎”游说团体的压力下，特朗普政府加强了“全球限制言论规则”。结果，美国对肯尼亚孕产妇保健和规划的资金大幅减少。尽管英国和其他欧洲捐助国已经填补大部分资金缺口，但愿意提供安全、合法和廉价堕胎的医生仍然短缺。因此，许多妇女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偏僻的小街医生，这既费时又费钱。当妇女们发现了一个江湖郎中，并省下了50英镑左右的钱去堕胎时，往往已经到了怀孕后期。

对于那些根本无法筹集到这笔钱的人来说，良心的泯灭将驱使一小部分人去杀婴。每年有多达35万名肯尼亚妇女面临着不安全堕胎的风险，其中每天有7人死亡，26岁的洗衣女工玛丽就是其中之一。今年早些时候，她前往一家非法诊所终止了自己四个月的妊娠。她别无选择，她的伴侣已经离开了她，她自己微薄的收入不仅需要养活她，还有她还在上学的10岁儿子，以及她的母亲和三个妹妹。当医生给她的药不起作用时，她让医生把一根长管子插入她体内，把子宫里的羊水吸出来。

她的确在第二天排出了胎儿——一个手指大小的男孩——但也流了好几天血，最后住进了医院。“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合法堕胎，”她说。“我不能和太多人说话，因为我不想玷污我的名声，所以当一个朋友告诉我这个庸医的时候，我别无选择，只能去找他。”玛丽付出的代价相对较轻，每年因不安全堕胎而住院的2.1万名妇女中，许多人比她更接近死亡。

根据联合国的数据，肯尼亚约40%的女性怀孕是意外怀孕，而该国卫生部表示，近五分之一的少女正在或曾经怀孕。然而调查显示，59.3%的未婚少女不采取避孕措施。早婚和强奸，以及长达一周的迪斯科舞会都是早孕的原因，但贫穷是罪魁祸首。

绝望的父母鼓励他们的女儿与店主发生性关系，以换取面包，有时女孩是发起者，她们以45便士的低价出售自己的身体，从摩的出租司机那里买卫生巾或免费搭乘。

露丝·西迪的故事很典型。今年5月，17岁的她生下了6个月大的儿子奥内斯莫斯，这是她与一名店员发生关系后的产物，这名店员用零食换取性服务，但当她成为母亲后，这名店员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杰奎琳•富拉哈的情况则大不相同。8月，她生下了儿子文森特，那时她还在上学，她班上其他三个女孩也怀孕了。杰奎琳说：“我们在学校对避孕措施一无所知，我从朋友那里听说过一些，但我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它们，而且可能也买不起。”杰奎琳和露丝都是单亲妈妈，但她们说自己很乐意照顾孩子。

每年都有数十名婴儿从坑式厕所或荒野中获救，通常是因为人们听到了他们的哭声。那些孩子们还算是幸运的，有时婴儿会被丢进坑式厕所，而且永远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