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是个任世人非议和恐惧的国家,我在那里
伊拉克是个任世人非议和恐惧的国家,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
初识伊拉克是在周杰伦的歌声中:“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后来是伊拉克战争爆发后,还在读初中的我们,一群半大的孩子讨论的却是国际大事。
在去伊拉克之前,我的脑海中总是想象着几种不同的景象:潺潺流动的幼发拉低河和满目疮痍的巴格达;茂盛的椰枣树和饥肠辘辘的难民;古老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和硝烟弥漫的文明古迹。
三年来,我走过了伊拉克大大小小的很多城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伊拉克的孩子们。
伊拉克的孩子们
他叫哈桑,只有10岁,他与12岁的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
他们的父亲在战乱中死去,母亲带着一家5口来到了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县城。在整个中东地区,女性很少出去工作,母亲和姐姐们不敢出门,在残破的“家里”呆着。10岁的哈桑和12岁的哥哥出门干活养家,在市场里卖塑料袋,一个塑料袋250第纳尔(人民币1.25元)。
哈桑告诉我,如果卖不出去,家里的妈妈和姐姐就会饿肚子。
我拿出一张5000第纳尔买下了他所有的塑料袋,他对着钱亲吻了一下,转身向家跑去。
仅一个小县城里面的一个市场,卖塑料袋的孩子们就有数十人,在那里买塑料袋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施舍。
这位小孩不爱说话,给钱他也不要,也是卖塑料大军中的一个,他只有5岁,一次我拍下了这张照片,他在努力地将白色塑料袋拉长,好将其他塑料袋绑在腰间。
他叫穆斯塔法,与父亲在县城开着一家五金店,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对待客户与父亲一样老练,小小年纪就将所有东西的用处了解的非常清楚。原本上学的年纪却在这里荒废青春,但父亲对此表示支持,他说:“在伊拉克读书没用,我就是大学毕业,乘早出来适应社会,能够养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数十年的战乱,每个伊拉克人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伊拉克遇到最危险的事
很多朋友都曾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在伊拉克有没有遇到比较危险的事情,其实,在目前来说,伊拉克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非常安全的,孩子们正常上下学,没有家长接送,大人们正常上下班,商贩们忙忙碌碌,无业游民们无精打采。
但我的确遇到过几次“危险”。
刚到伊拉克时,公司招聘当地司机,失业率极高的伊拉克人为了争抢工作机会大打出手,2014年春节,我与刚招聘的司机阿格勒出门打猎,车厢背后放着一把猎枪,走到公司门口时,被另一名被招聘为普通工人的当地人挡在门口,门口有伊拉克政府给我们派遣的持枪警察保护我们的安全。
两人骂骂咧咧,之后大打出手,阿格勒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从后备箱拿出猎枪顶在了对方的头上。说时迟,那时快,年少轻狂的我当时就冲上去劝架,事后我才发现,阿格勒的枪已上膛,只要一按扳机,后果不堪设想。
保护我们安全的警察全程都是观望者,没有劝架,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我在伊拉克也体验过牢狱之灾,伊拉克是个特别的地方,尽管有统一的政府,但每个地方的部落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2016年,回国休假之后返回伊拉克,没有再次体检验血,在出差的过程中在检查站被捕,这种事情我曾无数次的遇到,被各种原因扣留在检查站,最后都放行的,结果这次不同,检查我们的是当地安全局的便衣警察。
我和同事被带到了当地警察局,警察局长在了解情况后表示,违反当地法规,拘留三天。就这样,我们和同事在争辩无果的情况下体验了一回牢狱之灾。
监狱里还住着另外两名狱友,一名年纪稍大些,不告诉我他是因为什么而被关进监狱的,另外一位年纪同我相当,他是在工地上与同事打闹,失手开枪将同事打死。
我不知道这里是监狱还是拘留室,夜里,又一位狱友被丢了进来,是因为出车祸被关了进来。当我迷迷糊糊醒来时,看着他无比痛苦的样子,想起身却又起不来,我对他说需要帮助吗?他说,能扶我上个厕所吗?我便起身,扶着他上了监狱的卫生间,之后他对我说,能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说,哥们,我也是被关进来的“犯人”啊。
看着他特别疼的样子,我怒火中烧,起身使劲摇着铁门大喊,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警察问我为何大呼小叫,我说他是出了车祸的,为何不把他送医院而是送进了监狱。警察揉着眼睛说道,得明天才能处理。
三天后,给我和同事的处理方式是找三名当地有编制的工作人员担保,将护照压在警察局,将验血报告递交上去再拿护照。
我当时就提出了异议,因为安全原因,伊拉克每隔几十公里就会有一个检查站,检查过往车辆,外国人的护照签证等,没有了护照在伊拉克寸步难行。其次,我们是外国人,在这个地方不认识当地的工作人员,如何找出三个人能够为我们担保。
警局给的答复是,法院给的处理结果,我们也无能为力。最后,在我们强烈要求下,写了一张证明给我们,但回公司的时候我才发现,好多检查站根本就不认证明,只要护照。而当地的担保人却非常多,很多当地的工作人员都将担保作为兼职,警察一个电话,一会儿就来了三名担保人,且收费不低。
还有一次,我与当地司机到其他城市出差,回来的路上困得不行,便躺在副驾驶上睡觉。突然,一阵枪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不是一把枪在响,而是一片枪林弹雨,我条件反射的趴在车前,司机却笑得眼泪直流,原来是伊拉克人送别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
棺材被放在一辆车顶,在车辆出发后,战友们朝着天空开枪示意,而当时我们的车恰好路过。
三年多的时间里,伊拉克让我对生活和生命有了更好的定义,当我们为了生活在拼搏的时候,他们却为了生命而狼狈不堪。
之后,我被派往了沙特阿拉伯,却无数次在睡梦中回到伊拉克,我想看看那里的孩子,在吃一回那里的烤鱼,转转那里的市场。